黑子離開,關上木門,簡單的洗漱之後就寬衣上了床,屋裡就他一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水根在床上躺了半晌,輾轉反側卻依然沒有睡意。
晉家的被褥太過柔軟,睡得暖和,水根此刻卻覺得燥熱,最終,水根猛地坐起,踢了被子,被初冬夜晚的冷風觸到渾身打了個寒顫才用拉好被子,側臥而眠。
這教什麼事,都是什麼事……
明明跟在老爹身邊長大,可是老爹居然不是老爹的樣子。在老爹的屋中,水根看著我爹揭下面上的一層皮,然後看到了另一張陌生的臉。
長期不見陽光,那張臉蒼白的嚇人,與那雙操勞粗糙帶著老繭的手差別巨大,溫潤的相貌,眉見帶著淺愁,水漾的眸子,望向水根時卻是同樣的關切。但從這張臉看來,老爹卻是要年輕上許多。
水根的生活顛覆了,像窮的叮噹響的人家了突然有人中狀元。水根沒有多問老爹緣由,他知道眼前的臉上帶著病態的男子就是他的老爹。可那張剛見到的臉,現在細細想來,卻印象不深。
水根幫著老爹收拾了東西,雖然看得出來,冒出來的黑衣男子並不看得上眼那些破舊粗糙的物件,但是明日老爹就要走了,這是水根最後能做的事。
只是不知道,等水根出了晉宅,找到了文元哥,能不能到以前的村裡找到老爹……睡吧睡吧,明天早上起不來就會誤了送老爹的時間……水根知道突然出現的黑衣男子不會等自己的,他現在是恨不得連夜要把老爹帶走。
整個晉宅似乎瞬間空了,但確確實實只走了那麼幾個人,水根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走了。
老爹即將離去的事情困擾著水根,與進寶的離情被擱置,晉家的三少晉俞敖更無從被想起。水根縮在被中想了許多,亂七八糟,適才覺得這一輩子原來這麼長,以後的路會更長。
晚上水根睡的不踏實,但醒得早,眼睛酸澀。清晨的空氣微冷,水根看時辰尚早早,怕老爹那邊還沒醒,就把屋子的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片,等到了早膳時間,水根正在考慮著吃飯問題,黑子送來就的早飯。
“老爹醒了嗎?”
黑子比水根想象中的還要沉默,平時去老爹那,黑子就不怎麼說話,水根不知道黑子知不知曉那個黑衣男子的事情,就沒有多問。
黑子進了屋,就把飯菜擺好,沒有說話,水根才先問的黑子。
“起了,高管家讓我從今個起就在錢小主屋裡伺候。”黑子完後沉默地站在飯桌邊上。
水根聽了話,覺得挺好,兩個也算熟識,若是換了個不認識的人進來,反而處起來拘束,水根點頭後問道:“黑子你吃了嗎?一起吧。”
“在廚房裡吃過……我想先回去老爹那兒。”黑子有些不好意思。
水根知道黑子和老爹處得好,老爹待人寬厚,水根就笑著讓黑子過去,讓黑子不用拘束,說自己吃完了也過去,黑子有些羞赧地應了,估計也覺得自己太多禮了。
水根吃了早飯,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了老爹的屋。黑子男子不在,估計是不想被人發現,老爹的東西不多,簡單的幾樣,水根進屋的時候,老爹正坐在廳堂裡,不知道在思索什麼,那張臉還是水根看了十多年的那一張臉,教水根有些安心。
“來啦。”老爹側頭看著水根。
“嗯。”
“錢老爹走吧,外面的車準備好了。”黑子從屋外進來帶著寒氣,今天氣溫降得厲害。
水根和黑子拿了老爹的行李,老爹跟在水根邊上,對水根不放心地囑託著,水根一一都點頭應下了。
晉家的後門外,一隻大眼的黑驢正低頭吃著散在路上的麥子。木車上一個憨實的漢子見了水根一行人,從車上下來招呼。高管家也站在一邊,但不曾上來說話,水根知道這驢車是高管家找來的,趕驢車的漢子應該是個可以信任的人。幫著老爹上了車,把行李都放妥,那趕車的漢子保證一定把老爹安全送到地點。
“根子你來,這是你這麼多年給我的,我都存著,我用不上,你放在身邊應個急。”老爹拉著水根說悄悄話,邊上人都自覺的迴避,老爹隱蔽地塞給水根的是一包銀子,分量還十足,水根不知道自己能存這麼多錢。
“我用不了那麼多……”水根聽了就想拒絕,他在晉家出喝不愁,月底還有銀子拿,而且他對那個黑衣男子不是很信任,擔心老爹一個人在外面受委屈。
“這麼多錢,我帶著身上也不妥當,小根子先拿著。”
水根終究還是收了銀子,驢車載著老爹消失在轉角,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