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沐被顏睿踹得只覺得全身散架般痠痛。聞言,只能無聲叩首,再叩首,一直對著地面就‘咚咚咚’的叩首,扣得人頭皮發麻。
顏睿一愣神間,顏沐已經扣了十幾個頭,額頭上已經磕出血來。顏睿忙彎腰扶住顏沐的肩膀,卻剛好碰到顏沐剛剛被踹到的地方。顏沐不敢皺眉不敢出聲,只是狠狠的咬著嘴裡的嫩肉。
顏睿嚴厲的神色間是掩不住的心疼。看到顏沐額頭上刺目的血跡,顏睿氣得發抖,狠狠的抽了顏沐一個耳光,斥道:“你這是做什麼?!沒人告訴過你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嗎?!你是想死在我面前嗎?!想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顏沐被抽得側過臉,嘴角血跡滲出,卻正好瞥到顏睿眼中的憐惜痛楚,慌忙避開眼。他覺得自己鼻子酸了也算了。這是怎麼了?今日怎麼這麼脆弱?一個耳光就把自己打得心都痛了嗎?
顏沐強自壓下眼中的溼意,深吸口氣,道出的聲音卻還是顯得沉悶:“沐兒只是氣自己,讓您這般生氣。沐兒沒有其他意思。您要沐兒走,沐兒不敢不走。只是求您不要生氣。要不沐兒怎麼走得安心?”
顏沐自己都分不清,他最後的話是此情此景‘應該’說給父親聽的,還是真的發自內心。他只知道,在看到父親因為自己那般頹然的時候,他簡直比死了還難受,比中了天下劇毒時還痛苦。
顏睿聽得心頭一酸,緩緩抱起萎在地上的顏沐,看到顏沐身上全身是傷。有被他藤條抽出來的,也有被他的腳狠狠踹出來的。顏睿只覺得心一抽抽的疼。打時沒有感覺,現在卻是恨不得自己去受這些痛楚。
顏睿小心的避開傷口把顏沐抱起來,小心的放趴在床榻上。看到顏沐身後青青紫紫的傷痕,心就似被人揪著一般的難受。微嘆口氣,從床頭拿了藥來,小心的
塗抹。見顏沐咬著拳頭,全身顫抖著,卻還是強忍著不吭一聲,心痛了又痛,終是忍不住說了一句:“痛了就叫出來,別忍著。”
顏沐眸光微黯,輕應了一聲:“是。”心裡卻是不以為意。他沒有讓自己的痛苦讓人觀賞的習慣。叫?叫給誰聽?徒增笑話罷了。
見顏沐仍然強忍著一聲不吭,顏睿暗歎一聲,也就不再多說。倒是想起了今天這一場好戲。又想起今日白天在金玉軒碰到的葉家夫人,顏睿心中已明白幾分。
顏睿對這些內帷種種手段並不瞭解。他十幾歲,還未成年,他的父親長輩就戰死沙場,母親一病之下也撒手西去。只留下遺言不讓他去葉馨。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也沒空去想明白,只是急著奔赴戰場,去接收葉家兵權了。
之後幾十年,顏睿幾乎都在邊疆戰場度過。回京一次,也不過呆了幾個月,娶了個妻子罷了。當初,他拼命的想要留下一個兒子,生怕他去了邊疆就和他父親叔叔那樣回不來了。他只想留下一個血脈……
顏睿苦笑,原來,他當初是這樣想的。原來,顏沐是他曾經想上天乞求了不知多少遍,上天才賜給他的。只是,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是葉馨跟著他到了邊關,風語生氣,就再不給他來信的時候?是他在戰場受了重傷,給風語送訊息,風語卻隻字未回,而葉馨就陪在他身旁,悉心照顧的時候?還是在他重傷初愈,葉馨累得昏倒,查處已懷孕三月的時候?還是在葉馨難產生下顏源,他卻只從別人的口中才得知自己有了已經出生兩月的顏沐的時候?
顏睿苦笑,他不記得了。他不知道當初到底是誰的錯。讓他和風語越走越遠。他也不想追究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原本他無比盼望的顏沐,到後來他越來越覺得不待見。原本,他只想一家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平安幸福就好。
只是,就算是這麼簡單的願望,只怕也很難實現。顏睿想起今天這場戲,到底是誰導演的或許剛回京的他不清楚。可在京城權貴圈裡混了幾個月的他,怎麼還看不明白?
這樣想著,顏睿看著顏沐,有些疲憊的道:“今天這戲,你葉姨娘是想扶正成正室?”
顏沐眸色一暗,迅速恍過神來,淡淡勸道:“父親,這不和規矩。傳出去……”
“我知道!”顏睿不耐煩的打斷道。他又沒說要扶正葉馨。葉馨再重要,也沒有整個顏家重要。顏睿覺得奇怪的是,“你說,為什麼葉家明明已經把你葉姨娘逐出家門了。現在又會配合你
葉姨娘呢?”
顏沐微微一怔,沒想到顏睿這麼快就發現這一點了。心情變好,努力忽視剛剛自己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提示道:“父親,沐兒放肆,問一句,您可瞭解過葉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