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紅日穿過薄霧灑下來,黑白相間的棋子晶瑩剔透。
上好的清茶繞著氤氳的白氣,迷亂眼底的妖嬈。
手腕無意間轉動,無名指上碩大的黃寶石閃爍著耀眼的光亮。
所有的灰衣人都遠遠地站崗去了,要不就是輪流著休息。
涼亭裡只有三個人,玹蕪,綾衣和我。
玹蕪雕塑似地往那裡一坐,除了落子,半小時不動一動,偶爾喝個茶撫個扇,妖孽得罪惡。相比之下,對面一身鵝黃衣衫的綾衣清純地像個路人。
我則被粽子似地雙手反綁著丟在涼亭一角,乍看像一隻流浪的小狗。
天空湛藍,陽光照著亭子微微亮白,玹蕪用玉指夾了一顆白子,按放在木雕棋盤上,淡淡問:“都準備好了麼?”
“恩。”綾衣點點頭,琢磨了一會兒,放下黑子,“這局我輸了。”
玹蕪勾唇一笑,將白子丟回棋盒:“不錯,你的棋藝精進了很多。”
他們打的啞謎我什麼都聽不懂,於是閉起眼睛小憩。
我的宗旨是:養精蓄銳,一有機會就逃。
迷迷糊糊睡了些時候,忽然覺得對面山上有異動,剛睜開眼睛,玹蕪已放大在我面前,一把拎起我的後領,朝亭外山頂上走去。
一陣血氣上衝,雙眼火星亂舞,天旋地轉的混沌。
待到清醒下來,人已是站在崖邊。
對面的山頭,不知何時已竄出一個個黑衣,如行雲流水般流淌,無聲無息佔滿山峰。
南峰的正中央,立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小麥色的肌膚,結實的胸膛,束起的髮髻端端正正插著髮簪,墨黑的外套半空中獵獵翻飛。
絕谷的風帶起驚飛的黑鴉,太陽照亮了分明的稜角。
他手執長劍,目光如炬,彷彿傲視著天地間的萬物生靈。
呼吸驟然窒息。
我看著面前熟悉萬分的人,像是那麼遠也感受得到他的溫度,雙唇微微顫抖,輕輕,輕輕,我叫出了他的名字:“木韓井!”
隔過千山萬水,走過光陰明暗,這個名字,如歲月般沉重。
木韓井的雙肩明顯震動了一下,他往前一步,握緊劍柄,目光包圍住我,堅定地點點頭:“無尋,你再支撐一會兒,我帶你走。”
他的聲音沉靜而厚實,磐石一般堅定。
我微微笑,忽然釋然了,短短一句話,包含了太多太多,不安、絕望、無助、憂傷,刻滿在心頭的滄桑,都在這一笑之間化作流塵。穿越生死離別,我們在塵世之中,終於看到了自己縈繞在對方身上的靈魂。
“哈哈!”身旁響起狂妄的大笑,格外刺耳,“沒想到你們兩個人的感情很好麼。木韓井,堂堂‘四大公子’之首的風影公子,竟然是司無尋這隻小白臉的身下之人,真令人詫異。”
此言一出,所有在場的人立時張大了嘴。我手指抽緊,玹蕪妖嬈地用手指勾起我的臉頰,湊近我的臉頰輕輕呵氣,“建議你可以試試上他,可是個尤物呢。”
“住口!”木韓井臉色及難看,往前跨了一步,伸手就拔劍。
衣袖被另一個人輕輕牽住,柏藤從後面走上來,站在木韓井身旁。
一襲白衣勝雪,玉肌絕顏彷彿是剔透的冰,左邊眼角的淚痣猶如滲著珠光的琥珀。
明明是那般瘦弱不堪盈盈一擊之人,山巔之上,卻彷彿水煙千頃,流華千里。
青翡瞳仁,像是穿透過千萬年的風起雲湧。淡定,清冷,無懼,無畏。
他淡然開口:“玹蕪,綾衣還滿足不了你的獸~~欲麼?”
玹蕪震了一下,他勾起唇,紫色的袍子風裡翻飛:“你知道我。”他慢慢眯起眼睛,認出了眼前人,“‘藥神’柏藤,幸會幸會。”
木韓井收回了劍:“放了司無尋。”
“你開玩笑嗎?”玹蕪哈哈大笑起來,蒼白的容顏襯著滾紫的雲紋錦袍,如若一朵搖曳的曼陀羅花,他一手繞過我的脖子,親暱地摟著我,尖銳的匕首抵上我的頸部:“你信不信我立刻殺了他?”
他箍住我,我整個人籠在他的陰影之下。
“你不會的。”木韓井佇立在南端的山崖,沉著堅定,“你能把我引上來,這是人質對你的唯一作用。提條件吧。”
玹蕪的笑意更深,翹長的睫毛在眼窩打上一層立體的陰影:“哦,你那麼有誠意呀?不如先往自已手臂上砍一刀,證明一下你。”他的刀又往我的頸脖處挪了半分。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