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氣,他放下手中賬本,沉默地看著桌面上放著的一隻白虎筆山,過了許久才說:“大哥一直守在陰山那頭,戰事本就不怎麼吃緊,北疆卻……”
他話語未盡,卻驀地被低下頭來的陳鬱川給抱在懷裡吻住,謝映廬睜大了眼睛,耳朵一下子紅了起來,卻還是未曾有絲毫推拒;謝映廬覺得自己永遠學不會如何推開陳鬱川,只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緩緩地,用力地握緊陳鬱川的手掌。
陳鬱川含住他的下唇緩緩廝磨,彷彿在品嚐著世間最絕頂的美味,他的眼睛像是能溺斃人的深潭,每一滴水珠都是對身下人最極致的寵溺。謝映廬與他對視片刻,眼睫輕顫,似乎是想要躲開,卻又捨不得離開這幽深潭水。
二人就這麼靜靜看著對方吻了許久,直到謝映廬輕輕咬了一下陳鬱川的舌尖,陳鬱川方才不捨地停下來,伸手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過謝映廬已經變得鮮紅的唇瓣,嘴角勾起個的饜足的笑來。
謝映廬好歹還記得自己是要講正事的,卻被他吻得暈頭暈腦,抬起頭看著陳鬱川,有點苦惱地皺了皺鼻子,像只迷迷糊糊的小獸:“我方才說到哪裡了?”
“該我說了。”陳鬱川卻不回答,反而蹲下/身來看著謝映廬:“小九,不要擔心,我父親叔伯早在十四五歲便上戰場了,我不過是運氣好,那時尚且太平……如今北疆動亂,我自然是要去的。”
謝映廬抿了抿唇,心中有些苦澀,陳鬱川說這些的他心裡再清楚不過,他也不可能真的攔下陳鬱川,不過心裡實在擔心得緊,室韋崇尚單純的血腥武力,不甚開化,每逢戰事必是以命相搏,敵軍縱算是勝了,也每多傷亡;幸而之前數代室韋王都與大慶交好,這才暫給了北疆子民一份太平,如今驟然開戰,只怕又要是白骨露野的悽慘模樣了。
陳鬱川伸手撫平他眉心蹙起,“小九,我還等著回來上門提親呢。”說到後來話語中已是帶了清淺笑意,臉上神色倒是正經。
謝映廬被他氣得笑了,伸手捏了捏陳鬱川的臉頰:“是我去提親呢!”
“是了,那就是小九兒等我回來,再來提親了。”
說起此事二人神色都放鬆了些,三年間兩家父母也都漸漸看出了兩個日漸長成的孩子之間親暱得過分的情愫,不過從來不曾明言罷了;初時只想著謝映廬年紀尚小,陳鬱川也不過大他三歲,都只以為是少年懵懂罷了,豈料這三年兩人倒是越發親近,偶爾隱隱談及此事時都是極其堅決的態度,兩家父母縱有再多手段,到底是捨不得對著自己孩子使的,態度便也漸漸放軟了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沒出過櫃也不造父母是個神馬態度,反正是篇傻白甜就放過兩隻吧~
☆、第 65 章
大慶軍隊行往北疆那一日正是大雪,帝京城中處處一片潔白,道旁枝椏上積了厚厚一層雪,似是不堪重負了,細長的枝椏略抖了抖,驀地落下一大塊雪來,在地上碎開,又與地面積雪融在一處,再看不分明。
呼嘯而過的寒風凜冽如刀,裹著厚重衣袍的行人不得不避到沿街屋簷下,看著北風裹著雪粒子一路攀往城樓而去。
身著明黃大氅的帝王站在高臺之上,他與身側盛裝的皇后一同高舉著手中的龍鳳樽,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盪,二人朝著城樓下整裝待發的將士深深一躬,而後一口飲盡了杯中酒水。
“今,北疆來犯我朝天威,屠我北疆子民!其行可惡,其心可誅!朕與皇后今日以此酒送諸君遠行,待君凱旋!今日在城樓下站了三萬將士,來日提槍歸來,必得還是三萬!”
神情凌厲的帝王一揮手,城下三萬將士齊聲高呼——
“不勝不還!!”
氣勢如虹,吼聲震天,城樓之上身著黑袍朱衣的謝映廬不由得咬緊了下唇,他望向城樓下如出一轍的鐵甲銀槍,視線飛快地在隊伍前端流轉,目光很快就落在一個青年身上,他青年肩上棲著一隻目光銳利的海東青,正是陳鬱川;而站在陳淵身後的陳鬱川騎著驚蟄,微微仰起頭來,二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處,彼此眸底都是一片安撫之意。
薄薄一層積雪落在陳鬱川的盔甲上,謝映廬忽然很想站在他身邊,親手替他拂去那一層積雪……
此次北征陳淵乃是主帥,待帝王親手擊響城樓上高大的牛皮鼓,他勒馬轉身,高舉起右手一隻盛滿牛羊血的銀碗,將其淋在左手長槍上,隨著他的動作,地下三萬士兵也隨之舉起手中瓷碗,將碗中牛羊血淋在自己的兵器上。
待一碗鮮血倒盡,陳淵朝著眾將士一舞手中長槍,槍尖直指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