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會再多點糧,還會多一位重傷的重量級人質。
雖然蒼遠走時交待了幾個弟兄留在鎮上照看百姓,但當他們帶著糧食回到邵崗的時候,滿城的百姓還是默默的溼了眼眶,沒人奢望他們還會回來,就好像沒人奢望自己能活過這個冬天,當被剝奪變成習慣,人們便再不會存著太多期盼。
“這些糧應該夠大家過冬了,”蒼遠看著那一張張感激的臉,心裡卻隱隱發脹,師傅說得沒錯,有太多人即便只想簡單的活,都不是自己可以去抉擇,“王鵬,速安頓好一切,張羅弟兄們午後啟程。”
“恩公是要走麼?”趙老漢乾枯的手想去抓蒼遠的衣袖,卻有停在半空。
“我答應了小王爺,要助他守城。”
“恩公,讓我跟著你去吧。”“恩公,我也願跟隨你。”幾個在瑤城相識的漢子圍了上來,“若不是恩公相助,我等早已命喪瑤城的風雪之中,如今又為邵崗請命求糧,救我妻兒老小性命,在下不才,願追隨恩公效犬馬之勞。”說話間,又有幾個漢子站了出來。
天下之大,卻無安身之所,逃災荒,逃戰亂,逃虐政,一朝奔逃,永世不停。得明主追隨,不為禪王,不為洛萩,只為退敵千里,守住這小小的邵崗,守住妻兒的平安,縱馬革裹屍,亦大幸。
蒼遠騎著馬離開了邵崗,身後的隊伍又壯大了些,他還無法體會阿爹當年領著千軍萬馬出征的心情,但想起師傅,想起那滿眼的桃花,他想把這些人都平安的帶回來。
趕到崇蒿城,得知單非已經帶著隊伍向遼泉出發,於是隊伍也轉向東北方向。整個白城形狀上就是個豬腰子,窪兜的一面靠著山嶺,大頭斜插在東北角上,所以打起仗來,位於西角的邵崗連著崇蒿直到源河西岸都屬於後方,主要是負責供給。跨過縱貫白城的源河桑山山脈往東,直到東沿才是主要的戰場,而單家大軍紮營備戰的地方就在這東北半邊的腹心之地遼泉。
快馬加鞭三日夜,一行人到達了遼泉城,眾人還沒緩上口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與其說這裡是座城,不如說是座巨大的軍營,從坡上望下去,不見屋戶,滿眼只有連綿的軍帳。蒼遠小的時候去過商陽,那裡跟這一樣,完全是一座戰備之城,這些營帳和士兵組成了最外層的城牆,同時也便於隨時操練調配。王鵬看著自己弟兄都張大了嘴巴,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禁撓頭,也是,他們一定以為軍營都應該是宿關那種破敗樣,再看那幫連戰場都沒上過的門外漢,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任他們繼續發傻,轉而望向蒼遠,“少主,這到是到了,可我們怎麼找小王爺,直接上去,估計還沒沾到邊就被圍了。”
這次倒是失算了,就這麼帶著人闖營肯定是行不通,要不還是等入了夜自己先探進去,蒼遠還在思索,突然被貓爪拍了一下,順著手指的方向,呵呵,有門兒。
感覺一顆石子落在肩頭,裘戶轉過頭來正想開罵,看見不遠處的樹丫上掛著的那張臉,滿口的髒話又咽回了肚子,頓時覺得腮幫子一陣疼。
“裘大人,我等來赴小王爺的約,可否勞煩帶路。”
裘戶看著蒼遠,眼底閃過一絲火星,隨後眉頭一緊,擺了擺手,“跟我來吧。”
那裘戶說完就坑著頭邁起大步,走得甚是匆忙。蒼遠等人跟在他身後進入軍營,一路無阻倒也順利,可按理說這人性子暴烈,在自己手上吃過虧,現在到了他的地盤,居然這麼配合,實在有點讓人想不通。
蒼遠正盤算著如果情況突變,要如何一招治住裘戶再保兄弟全身而退,突然前面那人一個轉身閃進了一扇大門。蒼遠不及多想,也跟著邁了進去,只一步就定在原地。是校場,用木欄圍邊足有百丈見方,士兵列著隊,竟把這裡佔得滿滿當當,難道這是要點兵?這情形完全出乎意料,再不是擒住裘戶就能了事,可現如今進退不是,看來真應了那句話,只能見機行事。
萬人列兵,卻靜得出奇,這安靜本身就給人無盡的壓力,直到校場中間的高臺上出現了幾個人影,才打破平靜。再看那臺上,不是單非還有何人,可他這是什麼裝扮,點兵這麼大的事,你不披戰甲已經是犯忌,好歹也穿件衣服,這大冬天赤膊上陣,難道是要鼓舞士氣?
“茲先鋒副帥單非,立狀籌糧萬擔,徵兵八千,前日兵糧計數,糧短三千,兵差六百,行事不利,有負軍命,元帥下令,軍法處置,杖責八十,全軍監刑,以儆效尤。”
“元帥明鑑,是我等……”
“裘戶,殷準,別跟娘們似的哭哭啼啼讓營裡弟兄笑話,留著力氣,咱們還要上陣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