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貓就叫他試酒,不意酒甚烈,後勁足,竟叫虞五寶上了頭。
虞五寶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一張俊臉都是通紅,眼角有幾顆晶瑩淚珠兒掛著,又趁著滿頭散開的烏絲,活脫脫一朵照燭的海棠,若只看這春睡圖便罷,若去聽這虞五寶嘴裡嘟囔的醉話,卻是大大煞了風景。
只聽虞五寶含含糊糊道:“美人兒……你麵皮甚好……等我來做……”
“啐!滾邊兒去……醜八怪……”
“不害怕……”
“壞女人捏我……”
再,便是嗚嗚咽咽哭個不停,手裡攥著被角兒,直往嘴裡填:“餓……小貓兒……救我……”
忽地便是一聲狂叫:“爹爹!莫要關我!”
金小貓素來睡得不熟,被喊聲嚇得醒來,問過下人才知是虞五寶,心下思忖許是夢魘。
金小貓自家小時逃難也多有夢魘之事,若非自家大哥把自己抱在懷裡好生安慰方好些。故金小貓深知夢魘之人若不能自夢裡脫出,便是嚇死也有可能,便披了衣服去到虞五寶房裡。
虞五寶窩在被中,渾身發抖。金小貓不覺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愛惜,便坐在床邊,慢慢把虞五寶靠在身上搖晃,一邊伸手替他順氣。
虞五寶似覺有了依靠,這才安靜下來,呼吸也平穩許多。
虞五寶哼哼唧唧直往金小貓懷裡鑽。金小貓推了兩把卻推不動,心裡大覺自家找了個麻煩,又被虞五寶身上的酒氣燻得頭腦發暈。
金小貓大恨,剛要把虞五寶扔回床上,卻被虞五寶緊抓住衣襟不放,只這一掙一抓之下,金小貓只聽得耳邊“嘶”的一聲,胸口一涼,露出貼身小衣來。
金小貓又好氣又好笑心道自家這是悖得什麼運。只得就著勢把個破爛外衫脫了,換過虞五寶早間準備好回來換的那件,復又回來照著虞五寶俊臉上輕輕扇了兩扇:“叫你撕七爺我的衣服!”
虞五寶卻是一把捉住金小貓的手,擱在臉上蹭蹭,呢喃不已:“娘……孃親……”
金小貓愣了一愣,雖說又氣,卻被虞五寶這聲孃親叫得心軟,他自是想起自家孃親了!見手被虞五寶捉著不放,自家又被虞五寶身上的酒氣燻得上了頭,實在是連走路都晃悠,有心回房間去,卻真真走不動,金小貓只好斜靠在虞五寶床頭眯著眼過酒勁。
只這一醉,金小貓便再也不許叫虞五寶飲醉了!不說旁的,吐了多少次,又有多少迷糊話兒,只說死抓著金小貓的手,就叫金小貓後悔不已:“知他這般難纏,再也不與他酒吃!手都抓青了!”
金小貓向來擇床,身邊又有個人,倒是想睡睡不著,只得計較如何去臨安。想得頭越發疼了,眼前也模模糊糊,竟是難得的在外人面前眯著了。
待到醒來,日頭已經西斜。
金小貓只覺自家腰間搭著一條手臂,睜開眼一看,虞五寶正死死盯著那手臂看,臉上似疑惑又似羞惱。
虞五寶見金小貓低頭看他,把臉一扭:“你作甚來五爺房裡,還穿五爺我的衣服……好不害臊!”
金小貓哼了一聲,起身站起,冷冷笑道:“不知哪個做夢膽小,抱著七爺不放!七爺心軟,叫你抱了這許久,該算算銀兩才對!”
虞五寶聽得惱羞成怒,一雙耳尖都紅透了:“五爺我潔身自好,才不稀罕抱柴火棒呢!”
兩個互瞪了許久,金小貓把衣服正好,負手出門。臨過門檻之時,金小貓嘆氣道:“虞五寶,若你有閒,陪我去趟臨安如何?”
虞五寶瞪不過金小貓正在氣頭,脫口而出:“不去!”
金小貓聞言愣了一愣,忽然回頭笑道:“不去便不去,虞五寶,那你回藥谷吧!”說罷,拂袖邊走,更比平日快些。
虞五寶被金小貓晾在一邊,卻是找不到頭緒,細想金小貓那一笑,虞五寶頓覺較平日疏離許多,竟似又戴上面具一般。
虞五寶正在苦想,門外卻來了幾個下人,人人手裡拿著棍棒,擠在門口不敢進來。
虞五寶訝異得緊,開口問道:“都是怎麼了?”
“七爺叫趕虞官人走!”
“哈?啥?”虞五寶登時覺得無從相信,先頭還把酒言歡看日出,現下卻要即時掃地出門,便是為了銀子,也沒這麼快翻臉的!
虞五寶氣哼哼推開下人跑到金小貓房裡,卻見金小貓已然換上一襲月白的錦袍,手裡捏著團五福玉佩坐著發呆。窗外有風吹過,把金小貓鬢髮吹得揚起,清冷冷的面色倒似不在人間一樣。
虞五寶無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