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唯恐生變,便上前一步,殷切的同他說道,‘我取了他阿含那果,就與你一身法力,如何?’
孔硯哦了一聲,瞥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我不稀罕。’
白澤微微變了臉色,勉強笑著,問他說,‘你什麼意思?’
孔硯笑了起來,毫不在意的說道,‘他已是個死人,阿含那果自然也消於無形,你想要,自去西天尋他便是。’
白澤不想會是這樣,見他神情不似作偽,一時急火攻心,竟嘔出口鮮血來,又驚又怒,對他說道,‘難道你便不怕死麼?若是我不救你,你便要死了!’
孔硯冷冷的笑著,說,‘這世上有句話你不曾聽過麼?天命不可違!’
白澤臉色鐵青,手中化出一柄長槍來,滿是恨意的看著他,說,‘那我今日裡便成全了你!’
說完,便提著槍朝他心口處刺了過來。孔硯絲毫不躲,動也不動抱著懷能,站在那裡任由他來刺。
白澤槍尖抵在他心口,已經刺了些許進去,卻生生的停住了,白澤見他神色輕蔑,一臉的冷淡,頓時氣得不輕,說,‘原來你一心求死麼?我偏偏叫你求死不能!’
孔硯一揚眉,抬手撥開他槍尖,不屑的說道,‘你隨意便是。’
不過他走了兩步,突然轉身過去,同白澤說道,‘你難道不知麼?這世上有六眼孔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你若是尋到了他,還要阿含那果做什麼?’
白澤恨狠的說道,‘我自然知道,若只是活他性命,哪裡還要阿含那果!’
孔硯微微詫異,妖怪都要阿含那果,為的是一步登天,脫去妖怪身軀罷了,一個凡俗之人,要阿含那果何用?只是不耐煩想,便漠不關心的說道,‘與我總是無干。’
白澤見他要走,便冷笑一聲,說,‘那和尚若是果然死心轉意,做得了金身羅漢,便與你天人相隔,兩不相干了!你難道不悔麼?’
孔硯怔了一下,卻只是面不改色,毫不在意般的說道,‘那種蠢人,難道還留著禍害我不成麼?’
白澤被他氣得發抖,半天才罵道,‘那你自在這裡等死罷!’
說罷便走去,再也不見蹤影。
孔硯那時還不明白白澤話中的意味,所以根本置若罔聞,哪裡當作一回事。
後來他才明白,這山中多廟宇,妖物極少,他走不出去,身上又無有什麼法力,果然是困在這山中,一日日的只是等死。
那時他卻絲毫不知。
他在山野中果然尋到一棵孤零零的石榴樹,費了許多力氣,才把懷能小心翼翼的埋在了樹下。
他把土撫平之後,怔怔的站在那裡,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
他早也知道懷能已死,只是此時才有些明白,從此之後,便再也見不著這人了,心中竟然空茫一片,不知究竟如何是好了。
《半扇屏》 七十六 和尚妖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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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有紅鳥在哩哩哩的叫著,孔硯抬頭去尋,那鳥兒隱在花葉之後,看不真切。孔硯摒住呼吸,看那隻小小的紅鳥抓著枝尖,撲扇著翅膀驚慌的叫著,卻只是勉強的掙扎罷了,心裡便想,也不知它雙親去了哪裡,這樣小,怕是從巢裡跌下來的。
又想,真是難得,這麼小就叫得那樣好聽。
孔硯微微一動,正要向前,卻又突地記起了。他如今已是法力大失,便是有心要幫它一幫,卻也無能為力。
他看著那隻小小的紅鳥拼命的掙扎撲騰,唯恐跌落下來的樣子,突然自嘲般的笑了起來。
他此時也不過如此這般罷了。
彷彿曾在白澤的幻境之中看到的一般,萬物都已崩裂塌陷,只有他獨自一個,仍是安然無恙。
如此的孤獨無助,滿心的倉惶。
天地之大,蒼茫廣闊,他卻不知要往何處去。
沒了那蠢人相伴,有無法力,都沒了意趣。
他還能從頭再來麼?便是僥倖有些不長眼的小怪送來與他吞吃,等他能夠自保時,也不知還要多少年?那蠢人果然得證金身,也不能記得前世之事了。他便是有了法力,又能如何?
難道還去須彌山裡捉那蠢人回來不成?
孔硯回身過去,看那株石榴樹。
他走遍了這山裡,也就只尋到孤零零的這麼一株,長得也不怎麼好,石榴倒是結了幾個,個個紅得發亮,穩穩的掛在枝頭,都十分的熟了,也不知那蠢人是如何尋到的。
他慢慢的走到石榴樹下,伸手扯下枝頭,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