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張慕來了,單膝跪地不吭聲。
“為麼動手。”李慶成問。
張慕沉聲道:“他偷聽我們說話。”
李慶成道:“傳方青餘過來。”
方青餘也來了,瀟灑撩起袍襟,雙膝觸地,朝李慶成面前一跪,這一下謙恭姿態,較之張慕高下立分。
“為什麼動手。”李慶成開口重複道。
方青餘答:“我偷聽他們說話。”
李慶成:“……”
李慶成吁了口氣,已從方青餘與娥孃的對話中猜到大概,方青餘雖行事乖張陰險,卻終究是為了幫他治病,然而這結不解開,總會在手下人心底埋個怨恨。
“所以錯在你,方青餘。”李慶成道:“犯錯就要挨罰。”
方青餘微笑道:“那是自然,請殿下責罰。”
李慶成:“來人!”
馬車外便有人應答,李慶成道:“收了他的馬,讓他隨隊跟著,徒步走到汀州,中途若有掉隊,每次責十鞭。”
方青餘一躬身,下了馬車。
“心有不滿?”李慶成道。
方青餘:“沒有,殿下讓我滾我就滾,滾得再遠,只要殿下一聲,終究能滾回來。”說畢下車開始走路。
張慕仍單膝跪著,李慶成道:“起來罷,你也不該動手。”
張慕執拗不起,心裡不知在想何事,李慶成道:“手裡拿的什麼?”
李慶成伸出手,原以為張慕會遞給自己,未料張慕卻下意識地把那錦盒朝懷裡揣。
“你……”李慶成只覺說不出的憋悶。
張慕始終跪著不吭聲。
這侍衛怎麼這麼難對付?李慶成都想掀桌子罵娘了,他不過是好奇想看看盒裡有什麼東西,前一刻在楓城還說得好好的,出來也一臉忠狗相,怎麼說變卦就變卦?
既不服指派,又有什麼死命瞞著自己,肆意朝方青餘搦戰動手不說,讓住手不住手,最後還是唐鴻架住了他的一刀。
若非唐鴻適時出戟,那一下肯定就得把方青餘砍死,現把逆了他這身刺的方青餘罰去步行,面子也給足了,還把東西藏著?!
李慶成越想越氣,道:“我不過是問你盒內是什麼?是要你的命嗎?這般當臣子的,你眼裡有沒有太子?來日我當了皇帝,你也要接二連三抗旨不曾?你置我顏面何存?不願陪在我身邊就……”
張慕錯愕抬頭,眼中滿是不解,有種表錯情的尷尬與無地自容,似乎萬萬沒想到,李慶成為了個錦盒,會發這麼大的火。
“我……”張慕道,繼而不再多說,從懷裡掏出那方方正正的錦盒,雙手遞過,目中卑微之意盡顯。
張慕說:“看。”
“沒興趣了,我也不是非得看,不過是隨口問問,心裡不舒服。”李慶成平了火,道:“起來,值得寶貝成那樣,看一眼也這麼……”
張慕聽得那句“沒興趣”,當即又把盒子朝懷裡揣,李慶成火氣又驀地上來了,不由分說踹他一腳,劈手奪過那盒,開啟一看。
羽鳳空鏤木的盒,錦煙碧荷紗的底,盒內端端正正,置著一塊半環形的白玉,正面雕玲瓏雲羽鷹紋,襯一磐龍尾,背後刻著四個字。
李慶成緩緩從懷中摸出自己那半壁玉璜,拼在一處,彼此嵌合,兩半玉璜合成完整的玉佩,翻過來時,背面的八個字清晰可見。
剎那間,朦朧的記憶在腦海中閃現。
延和殿,黃昏,垂老的先皇坐在龍椅上,喃喃道:“慶兒,終日嬉皮笑臉,如何堪當一國之君?”
李慶成戰戰兢兢抬頭,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兩幅龍飛鳳舞,揮灑大氣的草書。
盛世天下,錦繡河山。
草書在烈火中焚燒殆盡,一段完全陌生的回憶浮現於腦海。
十六歲的張慕牽著五歲的李慶成,站在廳內。
先帝那時還很年輕,捋須笑道:“慶成與慕成這哥倆,還是第一次見面。”
另一名中年男人點頭道:“來日李兄登基,慶成就是太子了,張慕成這名字須得改改才是。”
先帝道:“哎,說的這什麼話,雖是君臣的名分,卻情同手足,慕成也懂事了,大得許多,來日正當提點慶兒。”
那中年男人道:“張慕,兩塊玉璜,在你出世前就有一塊是皇上予你的,來日進京時便帶著它,你這一生,從今天起,就要時時刻刻守著太子……”
馬車在路上一顛,李慶成的夢境清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