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虞數代論謀略,論膽識俱無人能出其右,怎會是愚昧之人?”
李效道:“孤說的愚昧昏蒙,是指你。”
許凌雲低下頭,身體痞子般似的晃了晃,一副孩童被大人責罵時,無所謂的應對模樣。
李效道:“鷹奴之職削了。暫換御書房侍衛,明日起到僻院去換了官服便來站著罷。”
許凌雲低聲道:“遵旨。”
李效冷冷道:“可有不滿之心?”
許凌雲忙道:“臣不敢。”
許凌雲抬頭,李效鷹隼似的雙目鎖住了他的全身,從這受傷侍衛眼中看出一絲卑微之色。
許凌雲從進書房起便一直跪著,足足三個時辰,全身傷口又有不少牽動,流出血來,臉上仍帶著被天牢獄卒毆打的淤青,李效忽有些不忍。
罷了,李效心想,自己小時縱在宮裡摔一跤,太后俱心疼得不行,當面責罵,背後落淚。誰無父母,將小孩送進宮來,被打成這副模樣,多半不知暗地裡如何難過。
“你家……”李效忽問,然而轉念一想,此刻問話仍為時過早,便淡淡道:“退下罷。”
許凌雲直至此時,方真正撿回一條命,當即恭恭敬敬,磕頭謝恩,侍衛總管將他半抱著起來,讓他站穩,許凌雲便收了書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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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繡紅鞠 。。。
又一日過去,春困秋乏,大婚前的第三天。
李效實在沒心情批摺子了,三天後,他就要和一個幾乎完全陌生的女人同床共寢,生一個或是多個莫名其妙的小孩,看著他們長大。
李效只覺自己還沒長大,依稀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怎麼一眨眼,就要像許多人那樣成婚了呢?
“大婚當日都得做些什麼,給孤說說。”李效擱了筆。
大司監如得大赦,陛下終於主動問起此事了,他自十二歲入宮,侍奉過兩任皇帝,林家冊後一事,正著落於他身上包辦。
然而當事人李效竟是不管不問,就像八月十五當天,吃頓飯般平常,大司監幾次欲開口,卻被皇帝勒令閉嘴,別拿些有的沒的來招人心煩。
為此大司監前去問過幾次太后,恰好老學士也在,太后怒起,卻被老學士勸住,意見是:
“隨陛下心喜就成了。”
“冊後大婚,怎能隨心喜?!”太后幾乎以為老學士失心瘋了:“一國之君也不多問問,成婚的是他又不是我,到時一團糟,成何體統?”
老學士莞爾道:“先皇成婚那日,也是一團糟,這人生大事,向來便是一團糟的。”
太后啐了口,想起當年自己嫁入宮時的情景,卻仍一臉不滿,像個老小孩:“先皇大婚可是正兒八經的,獨獨納我成妃那次……”
老學士點頭不語。
太后老臉暈紅,道:“罷了,隨他去罷。皇帝不急,急死太后。”
老學士頻頻點頭:“應是急死太監。”
大司監得不到太后提點,只得愁眉苦臉回殿,眼見日子一天比一天近,李效仍不過問。宮內開始張羅布彩,一應紅單也已備好,太和殿中,百官席位開列。這些瑣事,宮裡人都可包攬,然而皇帝怎就不問問,大婚當天該做什麼?
萬幸萬幸,終於問了。
大司監取來黃柬,慈眉順眼地說:“陛下英明。”
李效倚在座上發呆,末了問:“孤該做什麼?”
大司監清了清嗓子:“陛下大婚當日,午時便得收拾停當起行,咱們大虞國以武立國,成婚的排場,禮部提的是,按成祖當年大婚的步驟來。”
李效:“成祖當年怎麼迎娶的?娶了誰?”
大司監一臉茫然,躬身道:“當年……應是皇后孫氏,臣罪該萬死,有所不知,這就去查。”
李效淡淡道:“回來,說流程就是了。”
“己時三刻,陛下就得動身,御林軍一千四,由唐將軍率領,十二衛一千二,鷹隊七十,共計兩千六百七十人,陛下看,屆時是著帝金武鎧佩天子劍,還是錦繡龍袍……”
李效答道:“騎馬,穿鎧。”
大司監點了點頭,以硃筆新增,又道:“陛下身邊還排了隨行侍郎一人,太后定的是江南亭家的小公子,亭海生。”
李效道:“侍郎作何用?亭海生何人,聽也未聽過。”
大司監恭敬道:“亭家是江南富商,太后欽點的……亭海生現年十八,舉仕戶部監察司……”
李效蹙眉,大司監馬上改了話頭:“侍郎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