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效提著許凌雲後領要把他揪起來,短短頃刻間帳外竟是一聲鷹唳,海東青聽見許凌雲叫聲,猛撲進帳,救主心切下利爪在李效手背上狠狠一抓。
李效手背被抓得出血,當即怒不可遏,海東青本是禽獸,辨不清主次,只以為李效要傷害許凌雲,當即瘋啄亂抓。
李效痛得大叫,棄了許凌雲,怒吼道:“來人!”
李效拔刀,海東青卻靈敏躲讓,直至李效掀起案几,帳內一聲巨響,海東青撲騰翅膀躲讓時雙翅方被李效抓住,當即悲鳴一聲,被倒提翅膀,朝許凌雲頭上狠狠一摜!
變故突生,所有人亂了方寸,亭海生酒醒了近半,與唐思匆匆趕來,見帳內杯盤狼藉,李效滿手鮮血,當即被駭得魂不附體。
亭海生:“陛下息怒!”
唐思:“快取繃帶來!”
李效終於冷靜些許,卻怒火不減,吼道:“這鷹奴和鷹都瘋了!來人!打一桶水來!把鷹奴拖到帳外去!”
一刻鐘後。
“給他醒酒,讓他在帳外跪著。”李效陰冷的聲音傳出。
初冬之際,銷骨河的水已近乎結冰,那冷水當頭潑下,譁一聲把趴在地上的許凌雲與不住撲騰的海東青淋了個透溼。
“回稟陛下。”唐思在帳外道:“許大人不太好了,陛下……陛下開恩。”
“什麼不太好了!”李效咆哮道:“臣子譖禮!豢鷹犯上,簡直是無法無天!再提一桶水來,澆到鷹奴清醒為止!唐思!再給他求情你就一起跪!”
帳外無人敢求情。
接連澆了三桶冰水,許凌雲又是一通天昏地暗的狂嘔,最後唐思用一張矮案把他身體撐著,許凌雲才算稍稍好過了些,一陣瀕死的劇喘。
李效手上纏了一圈繃帶,在帳內默不作聲。
夜漸深,兵士們各自散了。
李效冷冷道:“那隻海東青呢。”
鷹隊二十名侍衛在帳外隨許凌雲跪著,一聽李效語氣登時打了個寒顫,馬上有人道:“陛下息怒!這鷹殺不得,是成祖親手養的,陛下息怒!”
李效不作聲,唐思單膝跪地,沉聲道:“陛下,海東青是禽獸,不辨陛下,一時冒犯了,自古俱是鷹奴代鷹領罰,臣斗膽,請陛下等許大人緩過來了再責罰。海東青是大虞祥鳥,請陛下切不可一時意氣。”
李效手背疼痛難忍,此刻終於平了些許怒氣,卻冷冷道:“野性難馴,哪天孤要殺你們這鷹還要來報仇麼?!唐思,去將狩獵的籠子取來,將這些畜生通通關進去,不許放出來!”
鷹隊侍衛們終於鬆了口氣,他們本是千里挑一的馴鷹人,若李效一時盛怒將獵鷹全部處死,還不如將全隊砍頭來得痛快。
李效又道:“把帳外那狗膽包天的傢伙帶下去。”
唐思也鬆了口氣,以眼神示意侍衛們。
眾人雖落魄至此,卻仍不知許凌雲犯了何逆,忙把半昏不醒的許凌雲抱回帳內,片刻後御林軍提了籠子過來,將海東青單獨一籠關著,又把鷹隊的二十隻獵鷹都收進籠內。
李效帳內熄了燈,一宿無話。
翌日清晨,李效傳下號令,全軍拔營。
亭海生戰戰兢兢在帳前伺候,李效一身獵裝出外,手上纏著繃帶,問:“亭海生,按本朝律法,獵鷹傷了天子,該處何刑。”
唐思躬身道:“陛下,這事從來沒有發生過,請陛下開恩,鷹再怎麼通曉人性,不過是隻畜生,臣斗膽……”
李效喝道:“孤何時問你話了!”
眾人心中一凜,各自噤聲。
亭海生道:“回稟陛下,六十二年前,曾有一次鷹隊裡獵鷹傷了皇子,豢養該鷹的侍衛被斬首,獵鷹則……剪去雙翅,放養林中。”
唐思忍不住道:“陛下!神鷹活了兩百餘年,陛下若要剪除雙翼,不如……索性給它個痛快罷。”
李效冷冷道:“孤不罪它,如此說來,本該許凌雲獲罪,是也不是?”
亭海生看著李效手上仍滲血的繃帶,發著抖道:“是……是。”
李效:“傳令下去,許凌雲死罪可免,降職三級,鷹奴一職,歸京後再甄選。海東青在秋獵途中不可再放出來。”
較之將許凌雲關大牢問斬等玩笑話,李效這次是認真的了,一夜斟酌,終究不敢隨手將海東青殺了,然而一口氣卻吞不下去,是以想好了處罰方式。
亭海生道:“是……陛下,這就起駕回……”
“回什麼?!”李效不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