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下去,化作飛灰,滿地慘烈殷紅的鮮血,焦黑的死屍。
攻城撞柱最後一下,宛若山崩,城門砰然倒了下來,發出巨響。
城中衝殺出上千騎兵,方青餘吼道:“到我們了——!殺——!”
唐鴻與方青餘率領上萬兵馬開始衝鋒,護城河上的吊橋還未收攏,便被城內御林軍牢牢守住。
“殿下歸京——”
“繳械不殺——”
五萬兵馬填進了京城,城牆全面告破,黑甲軍如潮水般退回,緩緩撤軍。
群鷹在朝暉中展翅飛起,覆蓋了大半個京城的巡邏領域,李慶成策馬在膠泥的鮮血中入城,身後跟著張慕引領的八十名鷹衛。
城牆高處,面目焦黑的守城軍發著抖,放下手中石塊與刀劍,哆嗦著跪下。赫然是京師中的百姓。
“方皇后連百姓都押上來守城了麼?”李慶成緩緩道。
一名鷹衛回報道:“殿下!鎮東軍派出士兵手持利刃督軍,一人監督十人,凡是意圖逃跑的人便臨陣斬殺,推下城去!”
李慶成緩緩點頭,看著那被源源不絕押下來的百姓。
“誰說的繳械不殺?”李慶成道:“誰下的命令!刀斧手預備!”
百姓隊中登時瘋狂哭喊,爬過來抱著李慶成戰靴,李慶成狠狠抬腳踹開,大吼道:“你們這些愚民!你們殺了多少保家衛國的將士!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也不能減輕你們半分罪孽!”
“殿下……”殷烈喘著氣回報:“韓滄海將軍下的命令,請殿下以蒼生為念。”
李慶成深吸一口氣,靜靜站了半晌。
“既是如此,便赦了你們。”李慶成冷冷道,抽劍橫揮,雲舒劍將最近的百姓頭顱削了下來,那人頸中鮮血狂噴。
“但我以天子之名!”李慶成喝道:“詛咒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李慶成喘著氣,收劍歸鞘,面前是一條灑滿金輝的長街,盡頭通向皇城。
外城告破,群鷹在天際翱翔,唐鴻對地形熟得不能再熟,分四隊兵,在軍鷹的指引下繞過整個京城的外區,巧妙避開了方家鎮東軍的埋伏地點。
佔據巷口戰地後,唐鴻以軍鷹傳令,四隊與殷烈匯合包抄,沿路碾進京城中心。
於天空朝下看,京城四街三千巷,錯落林立的民宅之間緩緩綻放出一朵四瓣的鮮血之花,到處都是鮮血飛濺的石磚,屍橫就地的兵士。
最終蕭眿、殷烈二人鎮守八大外城城門,唐鴻與方青餘、張慕三人在內城門南華門外匯合。
李慶成身邊已聚集了三千御林軍,於市口處遠遠看著南華門。
都騎軍死傷近半,其餘俱被方青餘所俘,押到城外,此刻內城處直到皇宮,只剩下方家的親兵——鎮東軍了。
李慶成知道不可能再勸和了,鎮東軍素來不服朝廷管轄,撞破內城門後,勢必是最後的戰役,也是一場不死不休的血戰。
“御林軍去守住各大宮門,以防方皇后逃跑。”李慶成道:“抓住她了以後不許傷她,我要留著她的命。”
所有人靜靜看著李慶成,李慶成道:“撞車還沒有來?小舅呢?”
“回稟殿下。”一名傳令兵道:“韓將軍的部隊死傷最為慘烈,黑甲軍犧牲了三萬八千名將士,韓將軍正在城外收斂袍澤屍體,攻城車馬上就到。”
“破城的首功應當記在韓將軍身上。”唐鴻道:“是誰先殺進城門的?”
方青餘答:“是我,我明白。”
李慶成疲憊道:“他不會稀罕這功勳的,當年和父皇攻打京城時也是,城門告破後他就走了。”
張慕看著李慶成,一聲不吭。
方青餘笑道:“你去歇一會。”
李慶成道:“我不礙事。”
自大戰伊始,李慶成已足足有十二個時辰沒有合過眼。
方青餘:“沒有那麼快能破城,裡面還有一萬多人。”
李慶成勉強點了點頭,到一旁尋了個地方坐下,朝著滿街淌開的鮮血合上眼。
鷹衛們紛紛聚攏,各自單膝跪地,守在熟睡的李慶成身邊,張慕看也不看李慶成,反手拔出背後無名刀,渾身散發出不耐煩的殺意。
第一聲撞門的巨響將李慶成驚醒。
攻城車抵達,最後一戰開始。
59、太液池
正午,日光熾烈。
李慶成幾乎已經不用再做什麼了,他只要耐心等待,那扇宮門遲早會為他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