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青,又是群鷹之王,當面眾侍衛君臣相稱,私地下則喚他鷹小,意指他年歲最小,卻是豢鷹的頭兒。
李慶成聞言一笑置之,對這稱謂十分喜歡,頗有融入了整個鷹隊的情誼。
鷹衛們有不少出身西川,少時多聞孫家閨秀芳名,街頭巷尾將孫嫣姿色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怎能不好奇?
然而一次如此,兩次如此,鑑賞美女已成了日程時,便不可避免的碰上來探望親妹的孫巖。
那一下不得了,孫巖幾乎要氣炸了肺,孫家雖世代經商,卻也是望族大戶,怎容一群侍衛行此指指點點的無禮行徑?
“待哥前去尋陛下。”孫巖忍無可忍起身。
侍衛們嘻嘻哈哈,一鬨而散。
孫嫣道:“算了,別去自討沒趣,我看他恨不得與這群侍衛成婚才是好呢。”
孫巖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幾次告到黃謹處,黃謹手段頗多,蓄意討好,一面將事壓著,不欲討李慶成煩憂,另一面則朝鷹衛們暗通訊息,示好的同時也一併予以勸阻。
然而鷹衛們仗著李慶成寵愛,無法無天,又一日孫巖入宮探妹時,幾名侍衛表面上“孫侍郎孫侍郎”地叫,暗地裡放鷹將孫巖追了大半個皇宮。
孫巖狼狽逃到御書房外,終於爆發了。
“簡直是胡鬧!”李慶成拍案怒道:“誰讓你們朝延和殿跑的?!”
幾名侍衛單膝跪著,李慶成道:“拖出去,書房外跪著!”
孫巖這才消了些氣,李慶成隨手在紙上寫了幾行字,遞給黃謹,黃謹會意收了。
李慶成又吩咐道:“一人打二十板子。”
御前侍衛統領去吩咐人,黃謹著人搬了條凳擺好,遞給其中一名侍衛李慶成隨手寫的字條:
假打,叫喚須得大聲些,若懶得叫喚,不夠賣力,朕可就真打了。
板子一下,還未碰到雙腿,一名鷹衛登時誇張地大叫。
李慶成微微蹙眉,黃謹忙關上了書房大門。
孫巖聽到侍衛們哭爹叫孃的嚎,深呼吸,總算平了氣。
“舍妹終日在殿內無事可做,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孫巖問。
李慶成:“再說罷,延和殿還未修好呢。”
孫巖只得作罷,李慶成又道:“你來得正好,有事問你。今年各地秋收的摺子我看了,預估的餘糧……”
孫巖向李慶成一一回報,隨口道來,大小事宜卻都記在心裡,二人談得片刻,御書房外叫聲停了。
“張將軍求見——”
張慕進宮,站在御書房外,蹙眉看著趴在椅上,不住叫喚的侍衛,問:
“這是做什麼。”
那侍衛忙示意張慕不可大聲,交出李慶成的手諭。
張慕站了一會,入內。
李慶成抬眼道:“什麼事?”
張慕遞出一封摺子:“陛下,你該成婚了。”
李慶成蹙眉,孫岩心知不妙,正要告退時李慶成卻道:“坐下!”
“也該成婚了啊……”李慶成冷冷道,翻開摺子一看,上面是成婚時的擇日,張慕親自以硃筆圈出三個日子,一旁以揮灑酣暢的草書批註:
百子千孫,人丁興旺。
李慶成面無表情地合上摺子:“改日再議。”
張慕並不堅持,改問道:“外頭兒郎犯了什麼事。”
李慶成輕描淡寫地答:“跑到皇后眼皮底下晃,亂了規矩。”
張慕:“誰讓你不成婚?”
李慶成怒道:“放肆!”
抬眼與張慕對視時,張慕眼中卻帶著一抹複雜深意,李慶成道:“不談此事了,延和殿還在修繕,連個成婚的地方都沒有。”
孫巖聽得心內忐忑,張慕又道:“我帶著人去修,修好了你就成婚。”
“你……”李慶成幾乎忍無可忍。
孫巖不敢介面,連忙給張慕使眼色,張慕卻依舊倔頂著,盯住著李慶成案前墨硯,不知在想何事。
李慶成:“滾出去。”
張慕一躬身告退,李慶成又道:“接著咱們方才的話繼續說,孫巖,西川的稅從今年起就分文不收了,但你得通商,我要抽一部分各州商稅……”
孫巖擔驚受怕,只恐李慶成將張慕來稟一事認作自己暗中攛掇,幸好李慶成絕口不提,心內轉過幾個念頭,開口道:“陛下,這事急不得……”
說話間張慕出了書房,兩名鷹衛仍舊趴在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