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笑著站起身,向這氣呼呼的老頭欠身行禮,“我很有誠意,我明天再來拜訪。”
就走了。
又接連去拜訪了幾次,可每一次都以碰一鼻子灰收尾,每一次都讓唐厄笑得幾乎趴下,都不用自己出馬,方馥濃自己倒把這事搞砸了。厄尼斯唐陰霾全掃,心情出奇的好,活該!真以為自己什麼都行?看你怎麼向你的老闆交代!
最近一次拜訪似乎出現了轉機,方馥濃抵達艾伯斯的工作室時,恰好看見了兩個白人老頭在當街對罵,他們拿著擴音喇叭,站在紅磚小房子的陽臺上,隔著二十米相隔的街道大喊大叫。
方馥濃在一旁圍觀一會兒,叫罵的戰況絕不能算作勢均力敵,托馬斯本就是個能言善道的公關,他能吐出一串不間斷、不重樣的罵人話,而艾伯斯只能以簡單的“老狗”“混蛋”勉強招架。
眼看托馬斯越戰越勇,艾伯斯根本插不上話,方馥濃乾脆利索地爬上了陽臺——十七樓尚不在話下,這點高度豈不是小菜一碟。他從艾伯斯手裡一把奪過擴音喇叭,衝著謝對面陽臺的托馬斯張嘴就是:“我操你大爺的!”
不止被罵的托馬斯,就連艾伯斯都沒想過還有這招,兩個白人老頭當即愣住。
接著方馥濃就吐出了一連串字正腔圓的京罵,怎一個氣勢恢宏了得。就連艾伯斯也受了鼓舞,模仿著他的音調罵了兩三聲:“我吃(操)你大爺的!”
托馬斯完全措手不及,他一個字沒聽懂,但卻明顯感到對面的嘲弄之意撲面而來。他悻悻放下了手中的喇叭,竟又悻悻地走了。
大勝而歸,這個古怪彆扭又有些可愛的藝術家老頭總算鬆了口,他說,想打動一個我可不能光靠嘴皮子,我要看見的不止是誠意,你得拿出一件能讓所有人尖叫的藝術作品。
多少還是有點要對方知難而退的意思。
方馥濃向夏偉銘解釋,這個老頭每天都有可能受到來自LVMH或者Kering這樣奢侈品集團的邀請,市場的聲音嘈雜不堪,他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的顧客一個品牌記憶點。
“品牌記憶點?”夏偉銘雖然本人是創意方面的專家,但卻無法認同方馥濃在艾伯斯面前自作聰明,“你惹毛了一個誰都不敢去惹的人,他對覓雅的全部印象只會停留在一個不自量力、不是天高地厚的公關先生身上!”
“那不是很好嗎,至少現在我在他眼裡和馬克·雅可布一樣印象深刻。再說只有俗人才會為這點小事記恨,一個藝術家絕不會那麼小心眼。”對著臺上兩位賣力表演的豔舞女郎吹了聲口哨,方馥濃側頭朝夏偉銘笑笑,“我覺得這老傢伙已經快愛上我了。”
“不可能的,你不是他的菜。”
“他喜歡喬治·克魯尼?”
“不是。幹嘛那麼猜?”
“我喜歡。”方馥濃迷人一勾嘴角,眉梢挑得風騷,眼裡也盡是不正經,“如果克魯尼想上我,我二話不說就脫褲子。”
夏偉銘明顯白他一眼,繼續說,“艾伯斯年輕的時候曾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情史,沒對任何人提過,也沒在自傳裡不痛不癢地記上幾筆,我也是偶然聽托馬斯提及才知道。”
“哦?”方馥濃表示自己很感興趣。
“他在精神問題最嚴重的時候曾去往東方尋找靈感,走過了印度、沙烏地阿拉伯、柬埔寨後來到了日本,身無分文的他被一個好心的日本青年留宿,並且一住就是一年之久。那個日本青年後來成了他的情人,激發了他全部的創作激情。他曾想過為他畫一幅畫或者做一件軟雕塑,但無數次都在即將完成的時候將作品毀了,他說任何一個人類藝術家都不足以紀念那樣一個美人,只有上帝才可以。我依稀知道那個日本青年黑法鳳眼、長相清俊,反正與你大不相同。”
兩個跳鋼管舞的妓女表演完畢,舞臺上的背景音樂響起了74年紅極一時的《Lady Marmalade》,後臺突然湧出了八個濃妝豔抹、豐乳肥臀的女人,手裡還拿著畫筆、彩漆之類的道具。
觀眾席上顯然沸騰了,通常進行性表演的只是一個或者兩個人,很少能見到這麼大的排場。而方馥濃手臂借力一撐,矯健翻過前排座椅,居然就往臺上走。
夏偉銘吃了一驚:“你這是……去哪裡?”
“我從艾伯斯的工作室助理那兒打聽到,老傢伙今晚也會到這裡來找樂子。”方馥濃將扣著的襯衣釦子連排扯開,露出結實漂亮的胸肌腹肌,笑了,“It's my turn。”
公關先生此刻還不知道,戰逸非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