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板上聽了一會兒。
屋子裡有兩個呼吸聲。
李默的、伍運風的。
杵在門口,我心底驀地就有那麼一絲悲哀的情緒翻騰上來,為李默、也為我自己。
李默雖然沒說過,可他明明那麼在乎伍運風,可是伍運風那個爛人卻只想在李默身上找些激情,僅此而已。這便是李默的悲哀。
而我的悲哀,卻是:李默明明是我的第一眼至親,卻在我之前就愛上了一個討厭的地球人。李默雖然喜歡我,卻不會對我流露那種近乎於神經質的患得患失的情緒。明明我才是最缺鈣的那一個,李默卻將他所有的補鈣液都給了伍運風、只留給我一些小鈣渣。
心情沉重地回到房間,將自己摔上床板,挫敗之感自心底湧向全身。
輾轉反側,腦子裡全都是自己來到地球之後與李默相處的一幕、一幕、又一幕。我對李默的依賴已經遠遠超出預計,我無法分辨,這種依賴背後隱藏著的“獨佔欲”究竟是什麼。可我覺得,我的情感系統正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我發誓,我覺得我上輩子所有的情緒加起來都沒有剛剛將耳朵貼到李默房間門板上的那一剎那多——失落、憤怒、悲哀、不甘、恥辱、嫉妒、無奈。我將腦袋埋在枕頭下面,雙手握拳,悶悶地吼了一聲。
蛋族的基本道德便是不搶他人的伴生蛋,若是李默沒有伍運風,我還可能努力一把,將他撥拉到自己口袋裡;可是可是可是……
蛋生第一次,我失眠了。
直到天矇矇亮,我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我居然做了個夢,夢見伍運風出門的時候被一架彗星戰機的尾氣燻得嗝屁,然後我七拐八騙,便將傷心的李默哄進一隻大旅行箱,帶著它乘坐飛船回到了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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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醒來,我覺得胳膊又麻又痛;呼吸又滯又重;腦袋昏昏沉沉、大腿涼颼颼。
外衣外褲鞋襪皮帶不翼而飛、李默給我買的純棉小褲頭趾高氣昂地掛在床頭,被褥乃至枕頭全都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氣,燻得我昏昏欲睡——好半晌,我的大腦才遲鈍地反應過來——我光溜溜地呈大字形躺在床板上,只有胸腹處稍蓋著一小片毛毯。
略略感應了一下週圍的狀況,我如遭雷擊。
李默光溜溜地趴在我身上,呈深度昏迷狀態;伍運風極其倒黴地被人用一根麻繩倒吊在門口,也是深度昏迷狀態。
我迅猛無比地從床上爬起,急吼吼地從床頭扯下小褲頭套好,這才略感心安。
卻聽天花板上傳來一陣肆意的笑聲。
抬頭一看,蛋頭君那顆光亮的腦門正對著我。他好心情地笑問:“喂,你對現在的情景還算滿意嗎?”我頓時有種被人戳穿了心事的尷尬之感,正欲否認,卻聽蛋頭君又道:“你的情緒太過強烈,以至於我只是稍加探察就知道了你的想法。嗯,伍運風被彗星戰機的尾氣燻‘嗝屁’,李默被你打包運回蛋星——噢,這真是個不錯的念頭。”
我惱羞成怒,不顧自己與蛋頭君的力量差距,騰地一下跳起來朝他的蛋頭拍去。
蛋頭君只是略一挪騰,腳掌與天花板緊緊粘在一起,又十分神奇地做了個輕鬆至極的漂移;於是我杯具地撲空了,然後我更加杯具地臉先著地……降、落、了……
“嗷!”我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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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頭君或許真的是出於好意,將伍運風和李默雙雙搞暈過去,然後扛著李默剝光光丟在我床上;可他不知道地球人的心思,更不懂地球人的感情。
在蛋頭君第N次問我為什麼不乾脆將李默“打包”帶走的時候,我做哲學家苦思狀垂首擰眉想了許久,才答道:“因為那樣只能得到他的身,得不到他的心。”
摩阿納西里表情古怪地看著我,眼神閃躲,最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我說那個李什麼來著?”
“李九一!”
蛋頭君順手摸了摸他那光亮的腦殼,自言自語道,“我說,從一個編號變成另外一個編號,不過是多了一個地球人的姓氏而已,我看不出這和你的數字代號有什麼差別。”
“不一樣!”
“好吧,不一樣。”蛋頭君忍笑道:“嗯,李九一,我說你能不能把鼻孔裡的棉花團先拿下來?”
“不能。”我斬釘截鐵地答道。
李默還有一小會兒就起床了,不能被他看到我鼻血長流的倒黴樣子,所以我得趁這段時間迅速止住飛流直下的鼻血,塞棉花球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