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開玩笑吧大姐。”
夏子玉怒極反笑：“你究竟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你的心到底是黑的，還是根本就沒有心？！”
夏子玉說的這些我壓根兒就不知情。
說實話，我很鬱悶。
可是辯解的話，心底那點對於董玉林的內疚又令我完全開不了口。夏子玉的指責越來越離譜，用詞也越來越刻薄。
我嘆了口氣，心想：由她去吧……
想想我跟董玉林之間糾纏不清的一團亂麻，噢——真是造孽。
×××××××××
我情不自禁地走到那張水床邊上。
那兩名觸手系醫生對我似乎隱含著些懼怕情緒，觸手屈伸間，總是有意識地避開我。直到我伸手握住了董玉林那隻假手臂，他們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哆嗦著滑下水床退到一邊去了。我懶得與他們套近乎，徑直伸手去摸董玉林可能藏那顆夭折小蛋核的地方。
按照夏子玉的說法，董玉林總是隨身攜帶那顆蛋核，那麼……
沒有太費力，我就在董玉林胸前摸到了那顆被皮繩纏繞成一個繭子的小蛋核。我清楚地記得它剛從我體內掉出來的時候分明是死透了的，可是此刻，隔著那些細細軟軟的皮繩所成的繭子，我卻感受到了蓬勃的生命力。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緊接著一隻機械臂急切地伸過來，將那隻小蛋核從我手中扯出。
我詫異地抬眼，只見董玉林緊張地將那顆小蛋核重新掛在胸前。
“你在幹什麼？”我問。
董玉林閉上眼睛，又猛然睜開。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頸，爾後視線在周圍逡巡一圈，最後定格在一隻置放在他床頭、模樣像是創可貼的東西上。只見他將那東西貼在自己脖頸一側，爾後，我之前聽到的那種低啞的聲音出現了：“你怎麼沒走？”
“它怎麼又活了？”
“你不去找李默？”
我與董玉林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避開了剛剛那幾個問題。我沒再問蛋核死而復生的原因；而董玉林，也沒再提我為什麼沒“跑路”這個問題。
我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啟齒”這四個字，眼下最好的處理方式，自然是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
92、第 92 章
短暫的沉默之後，我忍不住將雙臂伸展開來抱了抱小色魔。
董玉林僵著身體，在我耳邊低聲問道：“有沒有‘撿到一隻死老鼠’的感覺？”
“咦？”
董玉林自嘲地笑笑，說道：“我爸說，我聞著像只腐爛在地下道口的死老鼠一樣。”
噢噢噢，經小色魔這麼一說……
咳咳，好吧董玉林，==＋你想讓我講實話嗎？
我糾結地看著他，猶豫著究竟要不要撒謊說他其實沒那麼難聞。不過小色魔這一身爛肉的氣味聞起來的確很可怕。
看著董玉林越來越陰翳的神態，我忍不住出言打破了我們之間太過沉悶的詭異氣氛。我說：“唉唉唉，看你這麼不開心，不如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董玉林疲憊地閉上眼睛，聲音幾不可聞地低聲應道：“嗯。”
我面帶菜色，心想，自從來自我來到地球，腦子裡僅有的那幾個笑話都是李默客人講的帶色笑話，這個時候講出來恐怕不太合適。我想了很久，才支支吾吾地說道：“給你講個我上學時候的事吧。”
“嗯。”
“我騎車速度比較快，快遲到的時候可能比汽車還要快。可是有一天無論我怎麼騎，都沒超過一個踩滑板的小學生，你知道為什麼嗎？”
蔫嗒嗒，簡直跟死了一樣的董玉林總算提起一絲興趣。他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為什麼？”
我大笑：“哈哈！因為我掉鏈子了！！！”
董玉林面部肌肉抽搐了許久，他緩慢地抬手，很輕很輕地用指尖颳了刮我的眉毛，低聲說道：“李九一，你笑的時候像個傻瓜。”緊接著，董玉林也笑起來，“嗯，我也是。我們都是傻瓜。”
我一頭霧水地和董玉林相視傻笑了半晌，董玉林忽然紅著眼睛撲上來緊緊地抱住我。
我下意識地回抱，好奇地問：“剛剛你在笑什麼？”
董玉林：“我覺得我之前的感情走進了一個死衚衕。你這麼大的一顆傻瓜，根本不可能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更不可能明白選擇與抉擇背後的意義。你不愛我，你也不愛李默。”
“我愛你！”我十分肯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