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便端起茶杯來喝了幾口。瑞烈瞧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撲哧一笑,慌得瑞軒又趕忙抬頭看他。
瑞烈擺了擺手道:“無事。這弩弓雖是做不成,倒也不全是壞事。老六,你從前與我也不算親近,也幸得有這件事才熟識起來。”他看著瑞軒,笑著道:“我從前只當你不務正業,不過真與你相處了才知道,父皇為什麼特特喜歡你。”
瑞軒一口茶噗地噴了出來。
瑞烈看他狼狽模樣,哈哈笑了起來:“老六,不會真的只有你自己覺不出吧?”見瑞軒臉漲得通紅,欲要分辨又無從開口,隨即揮了揮手:“好了,不逗你,與你閒聊些正經事。”
瑞烈似乎是因方才想通了事情,心情也顯得極其輕鬆愉悅,也不管瑞軒願不願意便自顧起了一個話題:“說到我們與北齊的恩怨,前後也有一百多年了,老六,這其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瑞軒吶吶道:“百,百多年前……?”
瑞烈又是撲哧一笑,遂也不再問他,只自己慢慢講吓去:“百多年前,北齊尚未建國,他們本是逐水草而居、遊牧為生,冬日糧草不濟,便時常掠我邊境。當時前朝內憂外患,根基不穩,便不曾與他們大動干戈,只派兵匠修固了邊境幾座要塞城池。到了我朝建朝時根基尚不穩,北齊卻出了幾任頭領,皆是有些見識的,便將他們騎兵養成氣候,自立為北齊國。”
瑞軒點了點頭,他隱約記得幼時太傅是講過這些的,只是他那時實在聽得沒有趣味,如今早已忘得七七八八。
“前幾十年,我朝與北齊定了和約,邊境相安無事。只後來北齊老單于年歲漸大,他國中爭權奪勢,便又開始擾我邊境。我十六歲那年跟隨王老將軍赴北疆,與北齊騎兵交鋒幾十場,互有勝敗。北齊兵本是以馬術弓弩擅長,我軍唯有靠行軍佈陣勝之。只這幾年,他軍中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與王老將軍和我均有幾場惡戰,不分勝負。說起來,他雖是敵人,我卻也真心佩服他。”
“這人比我年長數歲,乃是從軍中一個小兵一步步做到一軍統帥。他雖是北齊人,卻精通兵法,北齊的良馬良弓在他手上威力大增,一度逼得我們退守關內,後來全憑兵行險招、斷其糧草後路才得以逆轉。難得此人行事光明磊落,在北齊軍中威望極高,便是我與他幾次交鋒,也不得不欽佩他人品。”
說到此處,瑞烈像是有些悵然,嘆了一口氣。瑞軒卻忽而想起之前問過瑞焱的事來,脫口接到:“這人便是拓拔勖吧?”
瑞烈像是有些訝然他知道這事,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那時我只知他一個小兵、從泥沼鮮血裡拼搏到一軍統帥,十分不易。卻並不知道,他與我一樣,是一國皇子的身份!”
“他從小母親身亡,無依無靠。老單于病重後被奸臣所陷,隱姓埋名逃到邊疆從軍。我雖然與他勝負各半,但憑著皇子身份,不曾在軍中受過苦,更是一開始便有王老將軍親自教導。而他什麼也沒有,卻從那樣的困境裡,最後成長為一國帝王……”
“拋開立場不談……這世上,他是我除了父皇和皇兄之外,第三個欽佩的人。”
☆、第十四節
瑞軒默默地坐著,不知道該接些什麼話。
瑞烈描述的那人太耀眼,和瑞軒自己像是不在同一個世界裡的人。大約也只有瑞烈、瑞晟和父皇他們那樣的人,才配結識和了解同樣的人吧。
否則,兩軍交戰,各自為營,瑞烈身為一軍統帥,又怎麼會對敵方的統帥、連人品性格都瞭解得這麼清楚詳細呢?
他張了張嘴想問瑞烈如何知道這些的,想想又覺得這問題或許太過傻氣,便將話吞回肚子裡。瑞烈望著虛空,像是沉浸在回憶裡,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連他自己也未曾發現的懷念和柔和。
“想來,我是太過於嫉妒拓拔勖,總想著要贏過他,所以才總糾結於些細枝末節與旁門左道,反而忽略了正經應該做的事情。”
他說完這句便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轉向瑞軒,溫和一笑:“老六,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南國北地物產不同,木材有良劣,做不出他們那樣的弓箭,並不是你技藝的問題。何況行軍作戰也是同樣。……與其總想著以己之短比他人之長,倒不如多尋尋自己長處,以己之長克敵之短才是。”
瑞軒呆呆地看著瑞烈。他聽得不甚明白,但隱約卻似乎被點透了什麼,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瑞烈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雖是不用做了,以後若無事,也可多往我這裡走動走動。之前十多年不曾和你親近過,現在起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