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便也不能睡了,說,“朕也起來了。”
皇帝喚了宮人進來伺候,床帳便也被挽了起來,季衡從床上下來的時候,楊麒兒就歡快地撲進他的懷裡去,季衡抱著他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然後將他放到椅子上去坐下,說道,“乖乖先自己玩,我還要穿衣收拾呢。”
宮人從薰衣爐子上的罩子上拿下季衡的衣裳,開始伺候他一件件地穿好,然後又伺候他洗漱梳頭,皇帝比季衡先穿戴收拾好,就抱著兒子在旁邊和他耳語,“以後不許再一下子撞到你阿父身上去了,阿父病了,要被你撞壞。”
楊麒兒驚疑不定地看著皇帝,看皇帝神色十分鄭重,他就又去看季衡,季衡剛起床,總是會精神差些,因頭髮太多太長太滑,最善梳頭的宮人為他打理頭髮也會花費些時候,一層層地將頭髮往上挽起來,要用好幾個發繩和簪子固定住,皇帝在一邊吩咐,“別把他頭髮弄太緊了,總是扯著頭皮疼。”
那梳頭的女官趕緊應了,才又繼續梳。
楊麒兒沒覺得季衡和往常有什麼不一樣,要說有不一樣,大約是他神色更柔和了些,眉目之間有著楊麒兒說不出的美態,不過既然皇帝那般說了,他便也就只得接受,乖乖點頭,“嗯,麒兒知道了。”
季府裡去為許大舅奔喪的事已經準備好了,許氏雖然心裡想親自去,但是她身體也不允許了,十一娘子自從坐過牢身體也不大好,且她要管著京中鋪子,也沒法回廣州去。
再說,許大舅已經下葬了,回去了也只是上墳地上拜一拜,並不能再看到人的容顏了,所以,最後許氏和十一娘子都不回廣州去。
許氏派了跟在自己身邊的老人,本是從許家帶來的陪嫁,帶著不少的禮物然後還有信件,下廣州去。
十一娘子也安排了人回去。
皇帝派人到季府裡接許氏和十一娘子去蘅蘭行宮時,兩人都有些驚訝,特別是十一娘子,她實在想不到為何皇帝會傳她去行宮。
雖然驚訝,但兩人還是趕緊收拾好了,就要去上皇帝派來的馬車離開。
季大人沒了官職,總之是閒了不少,還親自送了妻子上馬車,看著她離開了。
兩人被接到行宮之後,許氏就被送往了蘭芷樓,而十一娘子卻被分開了,是到另一座殿裡,正是皇帝接見臣子的玉恆殿的西配殿。
許氏在蘭芷樓外面下了轎子,被迎進了蘭芷樓裡,女官笑容可掬地說道,“夫人,大人在樓上,請您上樓敘話。”
許氏本來還擔心十一娘子,此時也滿心只有兒子和外孫了,問那女官道,“太子殿下可好?”
女官笑道,“殿下正在和大人一起玩耍呢,近來都很好。”
許氏也就放下心了,跟著被帶上了樓上。
季衡雖然肚子裡有了孩子要養身,但總不至於什麼也不做,故而他在教楊麒兒認字,他用了毛筆在紙上畫圖,又寫出大大的字,一個個地教楊麒兒認,都是最簡單的那些字,楊麒兒聰明,教兩遍他就知道了。
他手裡拿著漂亮的玩偶,一邊看季衡寫畫,一邊就玩自己的。
女官在外面道,“大人,夫人到了。”
季衡便讓宮人將紙筆收拾走,自己本來坐在地毯上蒲團上的,此時也起了身來迎接,說道,“請夫人進來。”
許氏進了屋,楊麒兒本來還在玩玩偶,一側頭看到了許氏,他還認識她,就高興地哇了一聲,大聲道,“喃喃。”
季衡還沒和母親問候呢,許氏已經被楊麒兒吸引了注意力,飛快地幾步走上前去,將外孫給抱起了起來,笑呵呵地親他的面頰,“喃喃的心肝寶貝,還記得喃喃吶。”
楊麒兒軟糯清脆地道,“喃喃好。麒兒想死你了。”
這句話將許氏和季衡都逗得大笑起來。
等許氏逗了楊麒兒一陣子,季衡就以楊麒兒累了要擦汗換衣為由,讓乳母和女官將他抱著離開了,而他自己則示意許氏和他到了另一邊的書房去,在暖閣裡坐下後,季衡就對許氏說道,“母親,去為舅舅奔喪的事情,當是好了吧。”
許氏臉上現出了悲慼,點頭,“都備好了,明日一早他們就下廣州去。”
季衡點點頭,道,“母親,你也不要再擔心了。皇上會親自派欽差下廣州去表彰許家的忠直,這樣,許家以後只有好的。”
許氏聽季衡這麼說,果真就流露出歡喜來,“皇上這份恩德,許家是受用不盡的。”
她以為是季衡求了皇帝,皇帝才這般做的,便又既歡喜又些微悲傷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