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將被他抓住的手收回來了,他的神色變得溫柔,眼神裡帶著柔和的愛意,輕聲說道,“事情並不是如你所想。孩子已經生下來,那是我的兒子,我怎麼會不喜歡他。我不會走,再說,我能走到哪裡去。我的心在京城。”
許七郎眉頭皺得更緊,聲音發澀,咄咄逼人地看著季衡,“你心裡有他嗎。”
季衡知道他所說的這個“他”是誰,季衡沒有遲疑地點了頭,“是。”
許七郎似乎十分受傷,聲音更加低沉嘶啞,“是因為為他生了孩子?”
季衡愣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
許七郎看著他,季衡對他笑了一下,很爽快地道,“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人愛上一個人,也許之前還是需要一個理由或者契機去愛,但是當真喜歡上了,那個理由和契機是什麼,便已經不再重要了。我也不會去想,不願意去想,去想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說完,許七郎就更加受傷,眼神深邃地看著季衡。
季衡又道,“你成親,我都沒能親臨現場,看到你穿著新郎喜服為人夫,是我的遺憾。”
許七郎因為他這句話突然站了起來,皺眉道,“你知道那不是我想的。”
季衡仰著頭看他,“但那是你。不是你想怎麼樣,你想的你才是你。”
許七郎將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覺得他有千言萬語想對季衡說,說他這一年多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他有多麼想季衡,但是這時候他又覺得一切都在不言中,他想說的,季衡都懂,季衡都明白,但是,說了又能如何,他懂他明白了又能如何。
許七郎好半天只是又笑了笑,啞著聲音說,“總歸我是哥哥。”
季衡道,“這一年多,你還好嗎?出海去,都經歷了些什麼。”
許七郎想說的,季衡問了出來,許七郎咧了咧嘴,有點無奈的樣子,“是和以前的日子完全不一樣的日子。不能去找你,什麼樣的日子,都像是在乾熬,能夠過一日便是一日。出海去了,遇到了很多事,我見過大風暴,看到很多人死,也有海賊前來劫掠,我用刀砍死過幾個人,父親的手下不聽話,想要殺了我帶著一船貨物在海外過日子,我只能拼死反抗,最後成功了,但在海上沒有辦法將他們送到官府繩之以法,只好把他們都殺了扔下了海。”
季衡皺眉看著他,他低頭也靜靜看著季衡,突然說,“衡弟,你會不會覺得我變得太多,不肯再把我當成你的七郎。”
季衡主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撫摸他手指上的厚厚的繭子,在長久的沉默之後,他才說道,“你說過,你希望我叫你哥哥。”
許七郎怔了怔,道,“我走了,便總想聽你的聲音,你還是叫我七郎好。”
季衡不說話,許七郎就又說,“我被押送回江南,我恨死了皇帝,真的,衡弟,我恨他。”
季衡覺得許七郎要魔障了,只得說道,“若是你是因我而恨他,我希望你不要再恨,他養著太子,太子是我的兒子。”
許七郎想要狠狠地發一通火,但是又沒發起來,他偃旗息鼓地又去坐下了,季衡問他,“你呢,嫂子有身孕了沒。”
許七郎不高興地說,“別提她。”
季衡笑了笑,“怎麼了,你們也成婚一年多了,難道關係還不好嗎。”
許七郎這時候又恢復成那個不注意口德的少年郎了,“她就不是個女人,我看男人也少有她那麼粗魯的。只有每次在父母面前的時候,她倒是能裝成個閨秀的樣子。”
季衡便道,“看來你也並不討厭她,既是夫妻,便好好相處吧。”
許七郎氣道,“我哪裡不討厭她。”說著,看到季衡眼裡有笑意,便又忍了下去。
季衡看許七郎憋屈的樣子,覺得許七郎無論怎麼變,都還是原來的那個人。
季衡一會兒便說到王啟之事上來,“你可認識在江浙一帶海上橫行的王啟?”
許七郎也並不對他掩藏,道,“王啟在海上橫行已經有十幾年了,他原來是吳王的手下,佔據了海島替吳王做走私生意,吳王因此才有那麼多銀錢支援軍隊,不過,後來吳王兵敗了,王啟便並不願意將銀錢拿出來,就完全私吞了,徐鐵虎原來也是吳王手下,吳王兵敗之後,他還派人去救過吳王,不過沒能成功,他想要從王啟那裡分一份原來吳王的財寶,王啟沒有給,兩人就鬧僵了。衡弟,我並不願意騙你,我見過王啟一次,是在浯洲島上,他是個十分小心的人,經常換住的地方。他手裡捏著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