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鬆了口氣,皇帝這是恢復正常了。
兩人坐下來說了一陣關懷之語,季衡看看時辰不早,就道,“皇上,您要回宮了吧。我們剛剛回來,東西都是亂糟糟的,想要招待您,怕也是要招待不周。”
皇帝擺擺手,說,“能看到你,朕心已足。這就回宮去了,你休養幾日,朕再召你入宮。”
季衡起身行了禮,恭送皇帝出去。
皇帝來的時候如一陣風,目的地十分明確地刮進了季衡的房間,所以別的人他誰也沒看,現在出去,許氏卻不會太無禮,所以就帶著一大幫子人恭送他了。
這個院子裡,被皇帝帶來的侍衛和內監所控制著,許氏本來要讓僕人們趕緊收拾東西也不能,現在送皇帝走,她是十分歡喜的。
秦氏和十一娘也在恭送隊伍裡,皇帝本來是隻在看季衡,突然之間朝女人堆裡瞄了一眼,正巧十一娘抬起頭來想偷偷打量他一眼,兩人目光就相接了。
皇帝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十一娘和皇帝的目光相觸,瞬間就面紅耳赤,飛快地垂下了頭。
皇帝是個俊逸的長相,不過目光深沉,眼深鼻樑高,滿身的貴氣,卻又帶著些微硬朗的感覺,這倒和她曾經見過的西域人略微有相像之處,她想,大約是與皇族裡其實帶有西域血統有關,戲文裡也有唱那個西域送來的舞姬如何爭到了高祖皇帝的歡心,還扶持了自己的兒子坐上了皇位。
因為皇帝停下了步子看向了十一娘,院子裡幾乎所有人的心裡都是咯噔一下。
皇帝問季衡道,“你有雙生姐妹嗎?”
他是震驚的,因為十一娘和季衡乍看之下太像。
季衡道,“不是,她只是我的表妹,是七郎的妹妹。”
皇帝“哦”了一聲,但還是為有一個和季衡如此相像的女人而感覺驚訝,他不由說道,“你,起身抬起頭來。”
大家都偷偷看向了十一娘,十一娘自己則緊張極了,身子幾乎有些發抖,她站起了身來,抬起頭來看向了皇帝。
季衡也看向了十一娘,心想要是皇帝看上了十一娘,從此對自己再無那方面的心思,倒也是一樁好事。
皇帝盯著十一娘看,把十一娘看成了個大紅臉,但她已經不敢再看皇帝,雖然她是抬起了臉,卻依然垂著眼睫毛,眼睛盯著地上。
季衡又看向皇帝,皇帝這時候也回過了神來,看向季衡,對著他一笑,道,“朕乍看之下,真覺得你們太像了,但仔細一看,卻也是天差地別。”
說著,就對季衡道,“你溼著頭髮,別走著吹風,朕走了。”
他說著,就帶著一院子的侍衛內監離去了。
皇帝離開,許氏又拉著季衡問了些話,季衡說皇帝只是來看看的,沒說什麼特別的,才把許氏打發了。
而秦氏則是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十一娘子幾眼,似乎是心裡有了什麼計較。
而對於十一娘子來說,她只是被一個長相上佳的男子盯著看了的尷尬和羞赧,因為這個男子是皇帝,所以這尷尬和羞赧就更多增了幾分。
非分之想,她倒是沒有的。
皇帝才剛走沒多久,許七郎就回來了。
他是自己騎馬回來的,馬衝進了車轎院子,他下了馬,直接將馬扔到一邊不管了,人已經往正院跑去。
季衡正在書房裡親自指導和收拾自己的書冊和文房用品,許七郎如一隻離弦的箭,瞬間射向了正將書放上書架的季衡,季衡毫無所覺和提防,於是被衝過來的許七郎嚇了一大跳。
而許七郎已經長得很高大,身子也不是小時候的瘦條單薄,他像皇帝一樣,將季衡抱了起來,而因為季衡是背對著他的,他還沒把季衡看清楚呢,他已經在發瘋了,“衡弟,衡弟,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天天盼著你回來。”
季衡被他抱得在書房裡亂轉,就要發火了,“放我下來,趕緊放開我,我生氣啦。”
許七郎這才將季衡放下了地,季衡抬起頭就瞪了他一眼,許七郎在他的眼裡還是那個許七郎,無論他怎麼長,怎麼變,都還是那個人。
他伸手直接在許七郎的臉上捏了兩下,橫眉怒目道,“一回來就發瘋,舅母和十一娘在你的房間裡,你還不趕緊過去先拜見你的母親去。”
許七郎目光灼灼地只是看季衡,被季衡捏了臉也不在意,只是不斷地笑,有點像之前皇帝那樣,笑得要發失心瘋了。
許七郎伸手捧了季衡的臉,說,“先不忙去母親那裡。衡弟,讓我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