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
“信寄了麼?”
“嗯。”
“小工請了?”
“嗯。”
“什麼時候來?”
“明天。”
遊淼與李治烽的對答簡潔而無聊,李治烽把東西放好,掃了下地,遊淼去揭灶臺,鍋瓢全鏽了,李治烽把油鹽醬醋一樣一樣地放好,兩人對著這麼一個廚房,都有點束手無策的感覺。
遊淼說:“你……會做飯麼?”
李治烽:“會一點。”
李治烽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拿著兩個新鍋,在灶洞上擱好,左邊是炒鍋,右邊是煮鍋,又去拿了一個大鐵盆子,擱在灶臺邊的炭爐上,蒸籠放上去,原來是個蒸鍋。
遊淼:“……”
李治烽:“……”
遊淼:“你還會做飯?太好了。”
李治烽:“以前做過。”
遊淼:“以前做的什麼?”
李治烽:“烤肉。”
遊淼:“……”
“飯好像是要蒸的。”遊淼好奇地四處看,見李治烽在用一個木杯舀米,提醒他:“得兌水的吧,不能直接上屜蒸。”
李治烽愣了一下,繼而點頭道:“對。”
遊淼沒脾氣了。
“你去看書。”李治烽說:“不用管了。”
遊淼嘴角抽搐,出外說:“李莊今兒已經把水井清理乾淨了,我來打水吧。”
“我來。”李治烽執拗接過水桶,遊淼只得搬了張椅子,坐在廚房前的院子裡看,那小狗跟著李治烽跑前跑後,伸舌頭搖尾巴的,李治烽看了它一眼,說:“去坐著。”
“過來,小黑。”遊淼招手。
花斑狗跑過來了,安靜地伏在遊淼腳旁,李治烽挑水進去,把水缸洗了一次,單手提著個水缸出來,六十斤的大瓦缸提在手裡像個水桶一樣,晃盪晃盪,把缸底的水倒了,又放平用布揩拭。
這傢伙力氣真大……遊淼忍不住心想,要是打架起來,多半能把自己給捏小雞一般捏死了。遊淼兀自記得李延從前對他說過,當時李治烽吃過一種藥,吃完之後武功是全失掉的。
“你現在武功恢復了麼?”遊淼問。
李治烽提著水缸進廚房去,在裡頭答道:“沒有,只恢復了五成。”
遊淼嚇了一跳,這還只是五成?!
“要怎麼樣才能全回來?”遊淼不禁問道。
李治烽說:“不吃那藥,慢慢地就好了。”
遊淼想起那天李治烽單槍匹馬,從韃靼人的村莊裡把他們救出來的事,一箭可以穿透兩個人,那弓的張力起碼也有上百斤,太可怕了。
正要再問點什麼時,廚房裡冒出大量的煙,似乎有什麼燒著了,李治烽不住咳嗽,遊淼忙道:“著火了嗎?”
李治烽:“咳……咳……別進來……”
遊淼一進去就被煙嗆得直流眼淚,李治烽咳了一會,兩人從廚房裡逃出來,都是灰頭土臉的,遊淼邊咳邊道:“煙囪……煙……”
李治烽一手勾著房簷,輕巧一翻,煙囪上響起烏鴉叫,幾隻烏鴉呱呱地跑了,煙囪被雜草和鴉巢堵住,李治烽一手拍了進去,嘩啦啦聲響,磚頭垮了下來。
“好了好了!”遊淼忙道:“別把廚房弄塌下!”
煙霧散盡,灶裡終於生起了火,遊淼用一個吹火筒朝著灶裡吹,冷不防吸了口煙,又是劇咳。
李治烽忍不住哈哈大笑,說:“我來罷。”
李治烽帶著笑意撥了幾下火,開始切菜,遊淼在一旁指揮道:“切成片。”
“知道了。”李治烽頭也不抬說。
天色漸晚,外頭冷了下來,遊淼見幫不上忙,便出去無所事事地在沈園裡溜達,李治烽又道:“再去穿件衣服。”
遊淼心道囉嗦,赫然發現李治烽似乎也很少叫自己名字,開始時還會說聲少爺,現在竟是連少爺也不稱了。從離開山莊的那天起,李治烽便主動了許多,似乎把他遊淼看做自己的弟弟般照顧。
遊淼素來不像李延那群傢伙般重規矩,其實就算李治烽叫他“遊小子”,遊淼肯定也覺得沒什麼關係,這麼一來反而顯得親近。
他站在前院外的高處朝外眺望,遠方屋落炊煙裊裊,天色晦暗,冬風蕭蕭,卷得沈園裡的竹子沙沙作響。別有一番意境。
自己淪落到要與一個家奴相依為命,是蠻心酸的事。但特別就特別在,這個家奴是李治烽。他又半點不像尋常的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