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住了那口氣,平安落回斷橋上。
身後,有輕輕的落水聲。
濮陽堇眸中閃過一抹憂慮。
“財迷……”白雲愁總算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擺回肚子裡了,正要衝過去,卻倏然被人攔住。
局勢驟變,非花天明夜半也是一驚。
瞪了瞪擋在自己身前面無表情的懷嵩,白雲愁目光一移,吐出的字都帶著寒冰的氣息:“葛曲觴,你什麼意思?”
不止是他,裘非離秦三娘等人為了給明沉碧挪開位置好落腳,現在反而被葛曲觴的手下趁機攔在外圍,殘橋之上只剩下他和明沉碧兩個人。
葛曲觴彷彿誠懇道:“白暗主多慮了,葛某不過是想確保有一個安全的交易場地罷了。”
“我看你是活膩味了吧!”白雲愁的冷然上升成了殺意。
“白暗主天縱奇才,戾氣過盛,雖不是有福之相,但必是一個驚世之人,可偏偏有了個弱點……真是可惜這副身子骨了。”葛曲觴隔著懷嵩看他一眼,忽然搖著頭說道,似真的慨嘆,還不忘眄了眄明沉碧的臉色。
後者像是無動於衷。
聽罷他的話,美如姑射神人的男子反而冷靜了下來,唇角上挑,彎出的弧度猶如古劍出鞘時冷光反射的優雅迷人,墨眉飛揚,漂亮的杏眸裡卻是赤裸裸的倨傲和鄙夷:“你教訓我?”薄唇開合,一字一頓都是嗤之以鼻,“葛曲觴,你算什麼東西?”
饒是不動聲色如葛曲觴,都霎時被白雲愁囂張的言語激得臉色一寒。
明沉碧輕輕一笑,閒閒散散站在那裡,端的是飄逸風流,倒像是個看戲的,明明笑聲裡聽不出嘲諷,仍然讓葛曲觴覺得落盡下風。
不過葛曲觴也非常人,情緒外露不過剎那就收了回去,不再和白雲愁計較,徑直朝明沉碧走去,站定,目光緊緊盯著他手裡用石臘封存完好的木盒。
秦三娘有些擔憂,想走前一點看清楚形勢,脖子上卻突然一涼。
葛曲觴好似也不懷疑裡面《月枉圖》的真假,直接掏出那個裝解藥的瓷瓶向後一拋,扔到濮陽堇那裡,然後伸出手,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東西已經拿到,葛某也兌現了承諾,那就請明閣主將東西交給我吧!”
“慢著——”
158、第一百五十一章
這廂話音未落,一個女聲冷不丁的cha了進來。
葛曲觴臉色又是一變,眾人下意識朝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蔣青青,你想造反麼?!”紅衣的護法登時面色一肅,率先厲喝出聲。
落在最後頭的秦三娘筆直地立在那裡,即使脖子上被人架了一把匕首,她的神情也保持著墨魂閣分閣管事的平靜和鎮定——只是,眼裡微起波瀾。
將匕首對準她的,是她唯一的徒弟,蔣青青。
十多年師徒情分,在這一刻徹底結束。
明沉碧和白雲愁對視一眼,非花夜半蹙眉。
即使早就知道蔣青青有問題,但是親眼看到這樣的情景,他們還是覺得心裡頗不是滋味。
不過……
裘非離瞥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葛曲觴,和明沉碧白雲愁他們有同一個疑惑。
……蔣青青,不是和他合作的?
年輕的女子挾持著自己的師傅,慢慢後退了幾步,呼吸有點不穩,好一會兒才開口:“明主,把《月枉圖》給我。”
葛曲觴遙遙望著她,語氣中洩出一絲諷刺:“女人就是女人,翻臉翻得比誰都快。”
蔣青青握緊了匕首,姣好的面容上帶著一分素日裡所沒有的狠厲:“葛曲觴,你最好不要妄動,你應該不想看到一刀兩命的場面吧!”
要知道,他和秦三娘之間還有同命蠱連著命呢!
葛曲觴不語,神色裡看不出情緒。
“這算是,窩裡鬥麼?”久座高位的明主悠悠然道,臉上甚至還掛著饒有興味的笑,只是那笑容看著就讓人後背一涼。
蔣青青不由自主地目光飄移了一下。
“反水了一次,當然不介意再來一次了。”非花聳聳肩。
聽到這裡,蔣青青就明白過來,自己恐怕早已經被他們懷疑了,故意帶她來南連,讓秦三娘落單,誘她露出馬腳。
想到這裡,她的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
“青青,”秦三娘緩緩開口:“墨魂閣養育你十幾年,待你不薄,你居然欺師叛閣,聯合外人,出賣墨魂閣,謀害閣主,在福源錢莊下毒毒害同襟,其罪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