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混合了褐紅色物體賣相不太好的稀飯擱到段孟啟面前,泛著噁心感的粥體讓他感覺陣陣熟悉,一邊麻木地思考幾時見過,一邊慢慢抬起頭……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九章 逢遇
眼前的高大男人眉宇間掛著記憶中的嘲諷,攜帶猥瑣感的笑容更加親切得晃眼。拋開右臉頰兩道剛剛脫痂的粉色疤痕以及相比之前消瘦的體形,環抱雙臂作夜叉狀的男子正是段孟啟刻入骨髓的模樣:平凡也超脫,玩世不恭也守誠專一……漸漸,他看得呆了,張著嘴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發覺段孟啟滿臉不可置信的蠢相,男人於心底嘆著氣,斜身屈膝摸了摸在自己腿邊打轉的黑狗,故作生氣地質問青年:”你打算帶我家大黃去哪?”
“…………錢牙。”憋了很久,段孟啟總算能夠平靜地發出聲音和男人對話,內心波濤翻騰的他已經習慣不表現出真實情緒,只不過顫抖沙啞的嗓音透露了無可估量的驚與喜,“我準備跟它一塊去找你,沒想到……”伸出的手爬上男人剛毅臉孔上的醜疤,心忽然間狠狠揪了起來,“……你自己回來了。”
原本天姿俊雅的青年如今狼狽得鬍渣叢生憔悴不堪,錢牙若說不心疼是假的,順著他輕撫的動作坐在旁邊與他倆倆相望,心中卻不打算將一切經過告訴他——
跳下斷崖的瞬間錢牙根本沒幻想生存,這樣的解脫他不害怕,甚至為能替段孟啟犧牲而興奮。最後他並沒有成就自己的理想,居然被激流衝到下游的河灘上,撿回了一條命實屬萬幸。但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全然無事是不可能的,除了被礁石劃爛的臉還有……想著,不動聲色的他狠狠地掐著自己的左腿,內心所有悲苦都展現在這個莫名的動作上。
“錢牙,我找你很久了。”一心裝載著男人的段孟啟無暇顧及其它,畢竟錢牙人本身就吸引了他全部注意。
“嗯。”輕應一聲,錢牙嘴角噙笑點了點頭,用心回覆著對方聽不見的答案:我知道。
自錢牙撿回性命時就想著要找段孟啟,奈何接下來的事實一再打擊了他的堅定:破相對粗糙爺們不算啥,難看好看當不了飯吃;內腑被震傷,只要沒致命還能慢慢調養;可摔斷條腿成為瘸子就有問題了,雖然沒達到毀壞的地步,憑他的毅力也能拖沓緩慢的行走,但他實在無法聯想這樣和段孟啟站在一塊的場景,那是健全與不健全的強烈對比!
他可以不理會由於貧窮被人瞧不起,可以忍受身份卑微被人欺負作賤,卻不能不在乎他作為一個殘廢跟段孟啟在一起。
這些念想一直在他腦袋裡盤桓旋轉,不過行動遠不如考慮來到理智。拖著殘破的身體返回洛陽,形如乞丐的他聽見的第一件傳聞便是段氏大少爺和同為豪富的酈家千金結親,就算只是訂親也能從全城相傳的狀況中看出意義非凡。
錢牙想過段孟啟對自己的死痛不欲生,還想過對方和女人訂親是他那娘強迫的聖旨……無奈最終仍敵不了現實的壓迫。不曉得身患殘疾的人是否都抱有陰暗的心思,錢牙竟惡毒地揣測段孟啟興許早巴不得甩掉自己,重塑他富貴驕傲的人生。
定親那天,守在段府門外的錢牙看著段孟啟一身素服走出來內心是極度震驚的,特別是對方像似永別地望了牌匾一眼就頭也不回的踏步離去,那瀟灑的姿態錢牙從初識至今都沒見過。
錢牙沒有立即表明存在,反而神使鬼差地跟上了他步伐……
轉瞬一月多餘。期間錢牙見證了段孟啟所有的行動全以尋找自己為唯一目的,任何事也不能動搖吸引他的注意。他不管別的,甚至未發覺緊隨著他數十尺之遙的自己。
錢牙開始的確覺得人心不會長久,不表明身份是因為自慚形穢,而跟著段孟啟也不過想知道這尚沒斷奶的青年幾時放棄,回到孃親的翅膀之下。
可惜錢牙始終沒看見想像中的事,段孟啟確實改頭換面與昔日的他揮手再見分道揚鑣。如果自己繼續隱藏,他定會帶著大黃天地浩浩任我行。
“你活著……為什麼不去找我?”既然活著為何沒找他?由於人近在跟前,苦笑的段孟啟摒棄了理智,不禁幼稚地埋怨男人的狠心,“剛回家的那段時間我真想跟你一塊走,免得活成行屍走肉。”
“但你沒死啊。”聽了青年的悲怨,錢牙不僅不安慰還落井下石,語氣淡漠得如同跟陌生人問路,“人活人世,誰少了誰活不下去是哄小孩子的。你說你想死卻沒有死,證明你已經挺過來了,我並沒有影響到你的人生,現在就應該忘記過去各自重新開始。”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