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道,“你看什麼?還不把你家大人拉走?”
那譚尋卻是一動不動,冷風中如定住的雕像。
李見碧皺眉的功夫,範安突然捧住了他的臉,說讓我親一親。李見碧不可置信地怒道:“你說什麼?!”範安呼著酒氣道:“讓我親一親你……”說罷一張臉便硬湊過來,李見碧忍無可忍,掙開雙手猛推了他一把。
範安腳下一滑,呯地翻身在旁邊的草叢裡,李見碧呼著氣整了整襟口,抬頭對還愣著的譚尋道:“照顧好你家大人。”
三年了,這人還是一副見面就惹人嫌棄的德性。李見碧想,遠不如相隔千里時,夢中想見的模樣。
範安確實醉了,記不得自己做過什麼丟人的事。他後腦摔地上的時候腫了個包,摸著挺疼,卻記不得是怎麼來的。慶功宴結束後第三天,他與李見碧等一干官員到城門口為廣陽王送行,回來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去與李見碧搭話,但李見碧冷冰冰地對他,只與他客套了幾句,便轉身與別人說話了。
範安問旁邊的譚尋,說李大人怎麼一副我欠了他錢的樣子,他才回來兩天,我有做什麼惹他嫌棄的事了嗎?竟然這麼冷冰冰地對我呢。
譚尋跟在他後邊,心不在焉地說下官不知道。
範安轉過身來,說你又怎麼回事?這兩天也不對勁啊。譚尋忙搖搖頭否認,末了問範安:那李大人以前對你很好嗎?範安說也沒有,他一直都是這樣。
“那李大人以前對你冷冰冰的,現在也對你冷冰冰的。”譚尋道,“這不挺好嗎,並沒有不對勁的地方。”範安愣了愣,道:“也對。”持戒者
對呵,冷冰冰的挺好,總強過齧牙怒目,惡言相向吧。
範安心裡還想著一年前與李見碧在長安西郊發生的情事。當時想著若有一天李見碧重回朝廷,肯定會千方百計報復他,要他的命。現在那人回來了,慢慢悠悠就走在他前面,與他相距不過三丈,偶爾側頭與人說話,眉眼從容,神色冷清。
便如初見時的一樣,並沒有半點差別。
這人定然早把那事放下了,自己卻還一直想著那件事。他想到此處低頭笑了笑,此時李見碧不經意回頭看了他一眼,範安與他四目相對,愣了一會,忙識趣地走了開去。
李見碧歸朝不到七日,王明鳳果然告老還鄉去了,第二日,李見碧接任刑部尚書的聖旨就到了內閣。範安想起慶功宴那一會,陳以勤告知他李見碧會接任王明鳳的位置,他那時還不信,不想轉眼就成真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轉來轉去不過一條河。當年他剛進京時,任的就是刑部尚書,還得稱李見碧一聲御史大人。如今兩人的職位調了個,輪到李見碧稱他一聲御史範大人了。
短短三年,範安已是位極人臣,他是御史大夫,華蓋殿大學士,內閣次輔,還是鄭貴妃的親信,除開陳以勤及鄭家的一干武將,論德高望重,朝中還有哪個及得上範安?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跟在李見碧後面獻殷勤的範二了,可能因為資歷老了的緣故,做起事來也不如當年那麼勤勉了。
李見碧身任刑部尚書之後,範安私下對李見碧說,梁業年走後,陳以勤以各種罪名彈劾過六科的十幾個官員,這些人以前與梁業年走得近,陳大人想換掉這批人。但這些罪名疑點太多,王明鳳不敢判,著急就回家了。這些案子留給你,但願你能秉公執法。
範安跟李見碧說這些話的時候正經著臉色,沒敢多做一點親近的舉動。李見碧看著他說完,輕聲說是,下官謹記範大人教悔。範安看他說話時嘴角含著輕笑,背上莫明冒了層冷汗,連說那你忙吧,我走了。
王明鳳留下來的十幾個案子,李見碧不到一個月全審完了。他將判書遞交大理寺,次日便過了終審,大理寺又提交給了內閣。出乎範安意料,這幾個案子,李見碧並沒有“秉公執法”,很多案子還是證據不足,卻都成立了罪名。
這些人都是陳以勤彈劾的,王明鳳在位時,也審過幾個案子,忌憚著陳以勤在朝中的勢力,判決結果跟李見碧所出的差不多,但最後被範安以內閣的名議打了回去,還罵他“敷衍塞責,草菅人命”。
他秉公執法,必得罪了陳以勤,若不秉公執法,又得罪了範安。左右為難之下告老還鄉去了,你們愛怎麼鬥怎麼鬥,我不奉陪了,惹不起,還躲不起麼?重生之嬌妻太難纏
如今李見碧掌了刑權,一點沒把範安放在眼裡,陳以勤怎麼告的狀,李見碧便怎麼判的罪,哪有一點“公正”可言?
但這次範安沒把判決書打回去,批了直接給了首輔楊春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