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好的意態。
“祖父,鹽政改制,家裡是打算……”
“家裡還沒討論出個頭緒來,族中子弟都以鹽為生,還有那些跟著咱家吃飯的掌櫃夥計們,縱然世子給出藏邊貿易的優勢,也有許多人安置不了哪。”周雲貴嘆道,“再者,祖上傳下來就是靠販鹽為生,如今乍改了營生,是好是歹也不知道呢。”
“我看世子是下定了決心,旨意是從經帝都認可的。”周宇道,“世子冊封后首次當差,怎麼著也不會砸了。我看鹽政改制後,鹽價會大幅下跌,咱們再販鹽,也沒多少紅利可拿了。”
“而且,小額鹽票完全是放開的賣,有銀子就能去販鹽,完全不需要走官員的關係,就是底下的掌櫃夥計也說不得要生二心。”自幼耳濡目染,周宇對於販鹽也有幾分心得。
周雲貴挑眉看向孫子,問道,“藏邊貿易雖然也有利可圖,第一,不比販鹽來的利大,這且不說,咱們家如今也不缺銀子;第二,前三年雖然免稅,可你也得知道,後頭的稅高達兩成,自古聞所未聞。咱家要是應了,後頭鹽商們也得應,可這罵名就得咱家背。世子這一刀太狠了,永傑,世子第一次出手就對準了鹽課,你信不信,這次藏邊貿易若徵了兩成稅,後頭所有云貴兩省的商賈,只要開鋪子做買賣的,都會徵重稅。我不是心疼銀子,可這是咱家立家的根本,總得為子孫後代留下些活路。”
“那祖父的意思是……”
“只要世子將稅降至一成,我馬上交出鹽礦。”周雲貴並非沒有氣魄之人,除非明湛失去世子尊位,否則鹽政改制是改定了,哪怕為了臉面,明湛也絕會進行到底,何必為已定的事傷及顏面。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周家同王府的關係向來很好,周雲貴道,“以往咱們商賈稅賦不過半成,如今提至一成,日子已經極艱難了。”
周宇道,“這隻怕要慢慢談了。”世子雖然姿態放的低,可一點兒都不像好說話的人。
周雲貴自然也是做好了長期備戰的準備。
明湛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他裝B的水平完全不次於鳳景南,而且在明湛心裡真的是完全沒有看低商人的意思,他對人一向客氣。
這種客氣絕不是那種裝出來的假惺惺的套路,人家是真誠而熱絡的稱呼周雲貴一聲,“周先生。”
這年頭兒,先生是對讀書人的尊稱。
周雲貴聽慣了別人叫他“周當家”“周老爺子”“太爺”等稱呼,這聲“先生”是頭一遭,卻有著說不出的舒暢。而且,明湛先單獨見他,明顯也是對周家另眼相待,周雲貴覺得單憑這點,明湛真是有兩把刷子,看來他能坐上世子之位還真不是僥倖。
周雲貴打疊起精神,雖然明湛說了聲免禮,他還是恭恭敬敬的將大禮行畢。
明湛笑道,“周先生真是太客氣了,我曾聽父王說起過先生,當年雲緬之戰時,先生深明大義,令人敬仰。”
周雲貴幾乎倒吸了口涼氣,這一刀捅的真是地方,周家之所以在鹽商中稱老大,完全是因為當年鳳景南初登王位,緬王犯邊,周家人咬牙大出血的資助鳳景南糧草,以至於鳳景南對周家始終優容,這些年周家的生意才做的順風順水,銀子大把的歉。
明湛這句話十分厲害,先點了周家的功績,對,你們是有功,我知道,我父王也知道,我家都記著呢,人家先挑明,周雲貴再怎麼拐彎抹腳的也不好再拿前事出來說事兒了。否則,便有攜恩求報的嫌疑了。攜恩求報的下場是什麼?不用人直接點明瞭吧?以史為鑑,當初被烹掉的走狗,被藏起的良弓們是不是都有攜恩求報之嫌哪。
再者,明湛先把周家之功說在前頭,後面一頂“深明大義”的帽子扣周雲貴頭上,周雲貴若是不支援鹽政改制,便是不“深明大義”了。
簡單的一句話,已讓周雲貴打了個冷顫,明湛何止不簡單,他也跟明禮打過交道,倆人完全不是一個級別。明湛一句話全讓周雲貴陷入兩難,周雲貴到底老辣,笑道,“這都是應該的,算不上什麼,倒叫王爺記了許多年,真是折煞草民了。”
“父王常說先生視虛名為浮雲,虛懷若谷,果然真名士自風流,我看永傑行事坦蕩,頗有先生之風。”明湛笑著一抬手,“說了這些話,先生嚐嚐這茶。”
其實真的沒說三句半,可週雲貴很久沒這種疲倦的感覺了,當初他新接家主之位,立足未穩便遇雲緬之戰,眼光獨到的他決定要給王師捐糧餉時,族人多有不同意,周雲貴費盡心力才說服了諸多族人,今日竟讓周雲貴又有了當初的壓力。他的確需要喝口茶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