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即便要從茶馬上抽手,商人們會爭先恐後的來分這塊餅。茶馬上不再是一言堂,茶價早晚要降。再者,貿易區的房子我還打算賣給他們呢?自然不會讓他們插手。”明湛老神在在,包括鳳景南在內,俱倒抽一口冷氣。他們只說商人奸詐,在明湛面前,完全是小烏見大屋哪。
朱子政搓搓手,世子這樣大的動作,身邊人手短缺,他家裡還有幾個不成器的小子,送來給世子打個下手也能長進些。
這個想法雖然粗略,卻是有些意思,誰會嫌錢多呢?鳳景南瞧著明湛彎彎含笑的狐狸眼,倍覺順眼,溫聲道,“你心中有數就好,鹽課上千頭百緒,讓子政過去幫襯你吧。先把鹽課的事辦妥了,再跟我說別的事。”
朱子政對著明湛行了一禮。
明湛一笑,“多謝父王,有勞朱大人了。”他知道朱子政出身鹽商世家,鳳景南將人派給他,自然是要助他一臂之力了。
阮家。
內務府已將大禮時的喜服鳳冠送來,端的是華貴非常。即便是阮夫人望著鳳冠上那一顆桂圓大小的東珠,也忍不住連連讚歎,“這樣大的東珠真是不多見了。”
邊兒上媳婦子跟著奉承,“咱家三姑娘過去就是世子妃,日後就是王妃娘娘,有大福氣的人自然要用這樣的寶珠。”
“好了,隨我送去給晨思,讓她試一試,明日要行大禮,這孩子心思重,我得好生開導開導她。”阮夫人滿眼的歡欣得意,帝都之中,有她這樣福氣的人能有幾個呢。起身時,頭比往日抬高三分,眼角眉梢俱流露出一股子高傲。
阮晨思的院裡異常熱鬧,姨母舅母姑母堂嫂表嫂,只要能沾上邊兒的親戚們全都到了,鬧哄哄的說著話兒,阮鴻羽的媳婦兒在一旁招呼著一家子長輩。
阮夫人進門笑道,“內務府的人來,到底不好怠慢,我失禮了。”
“應該的。一家子不必講究這些。”一個四旬婦人眼尖的看到後面用大紅蓋頭蓋著的鳳冠,隔著蓋頭就能看到寶光融融,不由又是眼熱又有幾分羨慕,“這是三丫頭的鳳冠吧?”
一群婦人均是讚了又贊,阮晨思只管坐在床上低頭裝靦腆,女孩兒家大婚前總有幾分羞澀,臉兒上的紅暈倒也不全是胭脂的緣故。
阮家一個貴妃一個世子妃,真是榮耀至極,而且兩個女兒都是阮夫人嫡出,親戚們皆人人奉承,阮夫人笑著謙了又謙,心裡想著低調,只是笑聲止不住的比平日要高八度罷了。
女人們正在高談闊論,外面侍女進來稟道,“太太,老爺請太太過去,說是鎮南王府來了人。”
阮夫人只得又告了罪,忙扶著丫環的手,急急去了,邊走邊問,“哪個來了?”
侍女在阮夫人身邊低語,阮夫人臉一僵,三步並兩步的出了二門,直奔阮侯爺的書房。
阮侯爺嫁女,聖上親賜的婚事,又是與鎮南王府聯姻,聖上特意許了阮侯爺三天假。
書房闊大軒麗,氣氛卻與外面的喜慶大不同,幾乎是靜針可聞。阮侯爺與阮鴻雁俱在,一坐一站,皆板著臉皺著眉,阮夫人吩咐侍女在外頭伺候,進門兒關了門方問,“老爺,喚我來可是有事?”還要假借鎮南王府之名。
阮鴻雁給母親行禮,見父親不開口,只得輕聲道,“母親,三妹的婚事,怕是有變。”
阮夫人眼前一黑,險些跌倒,阮鴻雁眼尖的扶了母親一把,順勢攙母親在父親下首入坐。阮夫人不顧眼前一陣陣發黑,拽住兒子的胳膊,眼都紅了,急聲問,“怎麼了?是不是鎮南王府有變?”
“與鎮南王府無干,”阮鴻雁緩聲道,“今天有人送了一封信來,母親請看。”自袖中抽出一封信,奉予母親。
阮夫人也是出身名門,雖無甚文采,字還是認得的,看信並不費力,倉促一閱,臉驚的煞白,看向丈夫,“老爺,老爺,這是怎麼回事?”
阮侯爺手裡握著一盞茶,鷹目如隼,銳力迫人,“先帝時方皇后聘晨幽為太子良娣,太子早立,先帝又獨寵皇后一人,我從未想過當今皇上會登基。太子妃李氏出身鎮國公府,李氏已誕下太子嫡子,鎮國公有一幼子,年紀與晨思相仿,我想著門第也算相宜,鎮南公來信相詢時,我便回了一封。”阮侯爺淡淡地,“這封是仿的,不過,上面的話一句不差。後來朱家壞了事,殺的殺,流的流,大赦之年也不見有人回來,這事,我便忘了。”
阮侯話裡有諸多破綻,只是這會兒相問之時,女兒的婚事要怎麼辦才好?阮夫人急出兩眼淚花,“這可如何是好?莫不真是李家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