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示意,何玉宣了個“起”字,四人恭敬的起身,明湛賜了座,笑道,“你們可用過午膳了?”
“回殿下,草民們都用過了,用的香。”還是朱子肖打頭兒回話。
“那就好。”虛眼細瞧了朱子肖幾眼,明湛笑,“我聽老朱提過你,你們長的有幾分像。”再看楊青道,“我跟父王母妃講了,楊妃娘娘入府多年,一會兒談完事,你若願意,不妨去請個安。”
楊青連忙謝恩。
“大理蔡城西、柳城東,我早有耳聞。”明湛眼睛掃過幾人微露驚詫的臉孔,笑道,“聞名不如見面,估計你們也早想見我了。”
簡單幾句話,讓四人都心底發涼,世子早有準備哪。
“這幾年鹽礦上收入怎麼樣?”明湛坐在最上首中間,擺著一張雕著國色天香的烏木貴妃榻,榻上墊著柔軟的褥子,褲子上鋪了張玉石編的席子,只是普通的青玉,明湛斜斜的倚坐著,姿態很隨意,笑起來眼睛眯成一張,眼尾斜斜的上挑,露出幾分鋒銳。可他畢竟過於年少,唇紅齒白,又有幾分可愛。
種種矛盾的氣質交錯,構成一種獨特難以形容的氣質。
“託王爺殿下的恩德,草民們生活尚可。”
“還成。”
不愧是商人,老奸巨滑滲到了骨子裡,哪怕現在揭不開鍋也不能說“生活艱難”哪,否則豈不是給了明湛現成的改革鹽課理由。
明湛索性開門見山,“你們向來訊息靈通,鹽課的事,你們都聽說了麼?”
“是。”四人嘴裡開始泛苦,這位世子雖是頭一遭打交道,可決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只要王府下定決心,他們敗局已定。
“朱家做鹽有百年的時間,蔡家最短,二十年前開始涉足鹽課,”明湛道,“你們吃慣了這碗飯,我貿貿然要改制,你們不情願,我也能理解。”
“草民們萬不敢有不敬之心,”朱子肖硬著頭皮道,“只是做的久了,跟著草民們吃飯的人也多,草民們倒是無妨,不敢瞞世子,百十年來,也存了些家底子。就是底下那些人,跟著草民們吃飯,這乍一斷了生計,以後的生活就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蔡寶不過三十出頭兒,跟這幾個老頭子比顯得尤為年輕,他心中天人交戰似的,因為年輕,所以格外的有野心,斟酌道,“草民先前只聽人們在私下傳傳,今兒聽世子一說,心裡也有了底。草民無不擁護世子的決議。只是就像肖叔說的,草民們自己不足為慮,可幹一行,就得有一行的良心。草民們也得為手下的掌櫃夥計們考慮……”偷眼瞧明湛,明湛正看著蔡寶,聽的認真,蔡寶見明湛臉上並無不悅之色,心裡稍有了些底氣,接著道,“草民沒什麼見識,也覺得這事兒還是緩些來,起碼給草民們一些準備的時間,安排這些夥計們。”
這話已比意料之中的要好的多,明湛笑,“這是自然。鹽課上五年一輪,你們拿下上次鹽課的代理不過兩年,還有三年的時間好乾。雖然鹽課急待改制,不過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我是打算著,先選兩個鹽場,進行改制,看看效果如何,有哪些需要改進的地方。”
“當然,我也不能讓你們吃虧。”明湛道,“我已經命朱大人,就是朱子肖的弟弟,去跟藏汗交涉溝通,重開雲藏邊界貿易。如果你們願意交出鹽場,在邊界貿易上,我會給你們一定的補償。”
幾人真想問,“您老打算給俺們啥補償哈!”
“藏民喜歡我朝的瓷器、絲綢、茶葉,茶馬交易的利潤,你們就算不十分清楚,也有個大概的數字吧?”明湛唇角綻開一抹笑,“這可不比鹽的利潤來的少。”
“這三項,在雲藏交易的前三年,每項我會設兩家代理,你們獻出鹽場的兩家人,會得到其中一項的代理交易權,”明湛清晰的聽到房間的呼吸聲加重,滿意的點了點頭,“並且在三年之內,完全免稅。”
柳東城咕唧嚥了口口水,按捺不住的問,“那我們免稅,其他做這個的商家呢?”
“他們第一年有純利潤半成的稅,第二年是一成的稅,第三年是兩成的稅,從此之後,都是按純利兩成收稅。”明湛條理分明,“你們則是在三年之內免稅,第四年再開始按純利半成交稅,依次類推。”
“你們是做生意的,這其中的好處,不必我多說了吧。”
說句老實話,幾人的心情真跟坐雲霄飛車差不離,雲藏邊貿當然很吸引人,可,這稅啊……
這年頭兒,商人不流行納稅。
人們視商賈為末等,經商的人本就少,朝廷對商人收稅收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