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跟皇伯父打聲招呼?”
“皇兄說明菲放誕怪癖,擔不起郡君的封號,只肯封鄉君。”鳳景南看明湛一眼,“你大姐姐是長女,破例封了郡主。明淇是嫡女,也是郡主。明菲明雅非嫡非長,想著一個郡君一個縣主總差不多,皇兄卻又抓住明菲對你不敬的事兒不放。一個女孩子,她又比明雅大一年,如果封號上比不上明雅,這婚事倒也難了。”
明湛眼睛裡放出喜悅的光芒道,“皇伯父對我好,果然不是白說說的。明菲的事兒,我可管不著,愛封什麼封什麼唄。”
鳳景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厥過去,抓住明湛一頓捶,怒吼,“那是你妹妹!”
“少來了,她可沒當我是她哥。”明湛眥牙咧嘴,“你再動手我可惱了。有這會兒跟我說這個,那會兒我被她逼的差點兒毀容。擦了四五年的藥膏才好。聖人都說了要以直報怨,我勉強著照著聖人的規矩來,不給她下絆子就是,莫非您還打算著讓我去給她求情?”
明湛這樣赤裸裸的無恥,鳳景南原就有些心病,聞此言勃然大怒,“心胸狹隘,冷血無情,你也配做我鎮南王府的世子!”
明湛眼中寒芒一閃而過,瞬間又憂復了一臉的閒涼嘲諷,轉身就走。鳳景南一拍桌案,怒道,“站住!”
鳳景南緩了一口氣,他早死了收服明湛的心,嘆道,“你本不是個小報的,何必這樣說話,倒教人誤會。”
明湛站著不動,鳳景南又開始上火,“還叫我請你回來做不成?”
明湛折回去跟鳳景南隔炕桌兒相坐,喝了半盞涼茶道,“你待我,還不如皇伯父一半兒好。”
“你要是我侄子,我待你定比他待你更好。”鳳景南恨不能敲開明湛的腦袋,“我對你要求嚴,還不是想你好。皇兄對幾個皇子可曾有過好臉色,遇事不動腦子,眼光看不了三寸遠,就你這淺薄勁兒,日後承繼王位也是個昏饋的。”
有事相求,還這種態度,明湛緊抿著嘴不說話。
“知不知道現在有許多人在打聽你。”鳳景南道。
明湛搖頭,繼而道,“打聽我也無非是為了鹽課的事兒,我一回雲南說不得有多少人來給我送禮求情呢。父王不必擔心,我心裡有數。”
兒子笨了,你嫌他蠢。可太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如同鳳景南,還沒等出招兒,人家把後路堵死了。心下一聲長嘆,“你胸有成竹就好。明湛,你現在還未大婚,體會不到做父親的難處。對我而言,你們都是我的兒女,你們之間有爭執、有遠近,可我不希望你們真的誰要了誰的命。即便真有那一天,你也等我閉了眼再動手。”
“瞧您說的,就一準兒篤定我動手?我從不先動手的。”明湛道,“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從不會小看你。”鳳景南目光柔和,他似乎從未這樣心平氣和的與明湛說過話兒。明湛年紀漸大,一張臉逐漸展露出英武氣來,正宗的‘甲’字臉,眉毛斜飛入鬢,鼻直唇薄,眼睛明亮,見明湛身上只是一件普通的寶藍提花袍子,問道,“記得馮秩好像也穿過這麼一件?”
“嗯,我院裡料子多,每年做許多衣服都穿不過來。譬如四季衣裳,我每季都是二十套,有的不過穿一兩次便收了起來,豈不可惜。乾脆命針線房少做幾件,我讓丫頭們把餘下的料子都給範維他們也做了幾身。”收買人向來沒什麼新意,明湛照著‘同衣同食’的老法子,對自己的伴讀們很是不錯。
一個有前程的主子,又對自己百般器重,擱誰誰會反水啊?
鳳景南讚許,“做的不錯。只是自己也別太簡單了,畢竟是咱們王府的臉面。”人家不但不挑衣裳,連吃飯,向來是菜不過六,簡樸的叫人……連連稱讚。
譬如範文周朱子政這些唸書的,就很吃明湛這一套,克勤克儉,明君之相,也不知道是不是給明湛收買了,淨是誇明湛的好話。
你說他是偽善吧,聽聽他對明菲的態度兒,他可一點兒不偽。鳳景南從未遇到過像明湛這樣複雜善變的傢伙,只得耐下心來跟明湛講道理,“以往朝中爭鬥,皇子間你死我活,也向來與公主們無涉的。明菲是你妹妹,如果她封號反不如明雅,必會讓人多想。先前的事兒難免被人拿出來唸叨,明菲縱然得不了好兒,你又有什麼臉面不成?”
鳳景南能說出這樣的話,明湛尋思了一會兒,見好就收道,“那你也不能忒偏心,還說我不配做鎮南王府的世子,我不配誰配?還罵我心胸狹隘、冷血無情……”
“怎麼跟個娘兒們似的,還尋舊帳不成?”一時口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