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阿西胃都快被震出來了,忙道:“好!”
第二日孔雀卻沒能躲清閒,楚綠腰讓她跟著自己去見葉總管,孔雀哭喪著臉,衝阿西張嘴鼓唇的做口型:給我捉一隻鳥!
阿西搖晃著瓷瓶中的地湧金蓮籽,笑著搖頭。
兩人正眉來眼去,楚綠腰回頭溫言道:“阿西,這些草籽留給我來弄,你臉色不好,今日歇一歇罷!”
阿西略一猶豫,道:“姑姑,不打緊的……”
楚綠腰臉登時就拉得足足尺長,斥道:“地湧金蓮三年才結籽,你若一個含糊疏漏,難道要我再等三年麼?”
楚綠腰果然是個藥痴,勸自己休息只是因為心疼草籽,阿西不由得一笑,也就從了。
七星湖惡名在外,所有的傳說不是血腥殘忍就是淫|穢香|豔,導致不少初出茅廬的江湖少年都以為一進七星湖,要不就是白骨處處屍骸遍地,要不就是滿湖奔跑著豔|女|猛男,而且還都光著屁股。
但就阿西所見,七星湖環山抱水,亭臺樓閣迭錦鋪霞,步存玲瓏行有幽趣,堪稱難得一見的人間瑤池。醫舍藥廬中,潔淨得一個白饅頭摔地上滾三圈,撿起來都不帶半點兒髒,而這林子裡更是一派沉明清輕的綠影滿目,彷彿置身於一方流動欲滴的翡翠中,清意入神,氤氳徹骨。
阿西行到林子深處,手枕在腦後躺著,將這些時日紛紛攘攘的思緒心念,慢慢在腦中細細梳篦。
陽光正暖,身下的草也確如孔雀所說細軟豐厚,但這兒不是家,不是那個曾經擁有過的,完全屬於自己的家,桑家自然也不是,雖然收養自己整整十年……
阿西翻了個身,臉頰貼著草葉,眼眶一陣酸澀。
“你說那個紅衣人傳你醫術?”
“是的,桑伯伯。”
“他姓蘇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沒告訴過我名字……”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麼要傳你醫術?”
“……沒有。”
“除了醫書,他還教你什麼了?有沒有教你一種很奇怪的內功?或者刀法?”
“沒有,真的沒有,桑伯伯……我不會撒謊的。”
“那他傳你的醫書呢?你藏在哪裡了?”
“沒有書……他讓我背下來的。”
“寫下來,給伯伯看看!”
“伯伯……他和爹孃都讓我立過誓,這幾部書不能外傳……伯伯,你別生棲見的氣,我,我會很乖的……”
類似這樣的對話在桑家那間不透光線的書房裡年復一年的發生著,而自己也逐漸長大,回答從一開始的哽咽悽惶,到後來淡漠的微笑著,時光如蟬蛻,一點點剝落,層層在腳邊堆滿,帶著辛辣的痛楚,自己卻還是孤單一人。
希望桑雲歌不會冒冒失失的到處尋找自己,他是辰州桑家的大少,更是白鹿山的弟子,是江湖年輕一代中數得著的高手,明年的武林大會,必將大放異彩。
“棲見,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那個滄浪劍掌門的獨女,爹要是非逼著我娶她,我就跟你一起四海流浪去!”
這樣的無心之言,自己不過付之一笑,在他肩膀上拍一下罷了,雲歌就是這樣,天之驕子,言行無拘,但桑鴻正突然一掌破門而入。
直到現在都忘不了桑伯伯當時那雙眼睛,那樣的憤怒、仇視、鄙夷、防備,彷彿兩把利刃刺向自己,彷彿自己不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而是一個終於披不住畫皮的妖怪。
也許自己悄然出走,對桑家也是一件令人安心的好事吧,阿西想著,嘴邊漾起一絲笑容,正打算睡上片刻,耳邊突的響起一陣鳥兒急促的啼叫,睜眼看時,見幾步開外,一個灰撲撲的物事從樹冠上直往下墜。
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之前,阿西已飛撲過去雙手接住,定睛一看,卻是一個鳥窩,窩裡還有四隻蛋。
樹高十丈有餘,要將鳥窩擱回樹冠,以自己三腳貓的輕功,恐怕要費一番周折,萬一自己飛身撅腚的爬樹時,再被別人看到更是麻煩:你不是不會武功麼?雖然飛得難看,卻也是輕功!
當下捧著鳥窩愣在樹下,那隻翻了窩的鳥繞著他飛來飛去,啼聲越來越淒厲,阿西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想來想去,決定等孔雀回來,勞煩她送鳥窩回樹最是妥當。
一時安撫那隻五彩繽紛的長羽鳥道:“別擔心,我不會烤了你的孩子來吃……”
話音未落,只聽衣袂聲動,一個黑衣少年一道煙也似翩然而至,上下打量了阿西一眼,目光落到他懷裡的鳥窩上,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