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從未愛過人的人,又懂什麼真心,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南疊楓星眸中燦光一滯。
“是啊,我是不懂!”自喉中硬擠出的一句話,幾乎低不可聞,卻偏偏又似狂喝而出,直叫人震顫得失魂落魄。
汪雲崇連發愣都來不及,卻忽然被南疊楓按住兩肘,溫潤薄軟的唇壓了上來。
侵略性極強的廝磨,柔軟的舌尖滑入,汪雲崇反應過來,掙開兩手的桎梏,拒絕這樣被動的受制,俯身攬住南疊楓的腰,舌尖霸道地纏繞回去。
口中的每一寸都被細細地搜刮舔食,雙唇毫不倦怠地抵住貪吮,企圖耗盡氣力磨光憤恨,不願留給對方任何退卻的餘地,不知是誰的齒磕破了誰的唇,腥甜的味道蔓進嘴裡,撩人的微痛引出更加激烈的糾纏,誰也喊不了停。
一個鶯吟燕舞花街柳巷不曾留心,一個寡慾清歡江湖初涉未嘗論情,兩個尚不知心為何物的人如此可笑地爭論起了真心,潰敗得一塌糊塗。
顫抖的心跳失去沉穩,天地之間靜得只聞此聲,有節奏的躍響振聾發聵。
軟舌被極盡挑逗地輕蹭著,越磨越深,南疊楓感到腰後箍著的手力道勒得極緊,幾乎要勒出淤痕來,交纏著的左手亦被緊緊握住,緊得彷彿再加一分力,指骨就會碎裂開來。
就這樣了結了,也好。
起過瘋狂偏執的念頭,就用更瘋狂更偏執的事去忘記。
唇上的傷口在灼熱的廝磨間愈發清晰,血流不止。痛最好了,最好痛到忘記此時所想此刻所為,最好痛到心中湧出的是何種情感,也顧不上計較。
感覺到汪雲崇鬆開了握住自己左手的手,微涼的手掌探入衣領。
南疊楓按在他胸口的右手,掌心之中適時吐出綿軟厚重的力道,輕輕一推。
汪雲崇被推得倒退半步,分開的雙唇扯出一條紅色的絲線,豔麗得勝過了掛滿衛督府的大紅綵綢。
南疊楓的下唇溢位血來,順著白皙的下頜流進細潤的脖頸,劃出一條慘紅絕豔的軌跡。
南疊楓閉上眼,用手背抹掉那血痕,褐紅的血汙散開在白玉般的面板上,觸目驚心,但那傷口卻仍舊滲著血,再次滑下一道紅線來。
汪雲崇只看得不知是怔還是痴。
南疊楓放棄理會傷口,轉過身收拾起隨身物事來。
東西並不多,南疊楓三兩下收整畢,唇上的血跡也幹了,掏出巾帕沾水抹去,披上輕裘外袍,越過汪雲崇投注過來的視線,看了一眼窗外的細雪。
良久,汪雲崇才道:“今夜是除夕,何必急著現在就走,住到明日也不遲。”
南疊楓回過眼來,看著汪雲崇,一言不發。
汪雲崇輕嘆一口氣:“我送你出城。”
除夕夜,京城敞闊的大道上,兩匹輕騎踏雪飛馳,蹄聲隱沒在街頭巷尾的爆竹聲中,蒼涼無聲。
守城的兵士驗過汪雲崇的令牌,雖是不解何人大年三十仍要出城,還是悉悉索索翻出鑰匙開出小門,放了行。
南疊楓揚鞭催馬,未回頭一眼,徑自踏出城門疾馳而去。
汪雲崇驅馬趕前兩步,翻身下馬,走到城門口,望著白裘藍袍身影漸遠,閉上眼仰起頭,任冰冷的雪片掉落臉上。
誰翦輕瓊做物華。春繞天涯,水繞天涯。
園林曉樹恁橫斜。道是梅花,不是梅花。
宿鷺聯拳倚斷槎。昨夜寒些,今夜寒些。
孤舟蓑笠釣煙沙。待不思家,怎不思家!
長榮七年元月,自初一開始,衛督府便恢復往日忙碌,來往官吏兵卒皆是行色匆匆,其中以總領汪雲崇最甚,自大清早起便鑽進主書房,常常忙到三更才歇,徹夜亮燈亦是常有之事,原本許多下屬本分的案子都親自過問處理,眉間眼裡卻也不見倦色。
京中高層人物已有些聽聞了賜婚的訊息,想想汪雲崇與柴家的勢力結合,不免有些心動,便有了拜訪走動的意思,卻無奈未入衛督府就給攔了下來,衛軍都只一句話:新歲方至,總領公務繁忙,無暇敘談,見諒見諒。
不過這賜婚一事仍舊只停留在傳聞上,長榮帝雲端尚未正式下旨,究其原因,乃是因為前陣子在邊關連下三城的葉廷恭後來又生擒了前來鹽池壓陣的軒成左將軍樂正飛,一舉折掉軒成一支硬翅,當真是奇功一件。
於是,藉著軒成兵潰休整的當兒,長榮帝雲端召葉廷恭進京聽封,拜為龍武大將。
封戍邊將領,而且封的是龍武將軍,應是大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