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們不過是一時湊不齊錢,你便看在往日份上,白給看一次病也是該當的,待我姐姐好了,你道她掙不來銀子還你嗎。」
鐵生金一翻白眼,「罷呦,誰不知你姐姐年紀老大了,再不是梨香院的頭牌,就是她病好了,也是人老色衰,便有恩客打賞她個一貫兩貫的,夠不夠你倆吃飯還單說呢,哪裡就請得起我來看病了。」
這番說話刻薄之極,那少年聽完,又氣又羞,只急得眼睛也紅了,右手高高揚起,便要狠狠揍下。
鐵生金哪兒肯吃虧,一面拿手抵擋一面嚷嚷,「小兔崽子敢打人,我這就到衙門告你去……」
正鬧得不可開交,懷風卻看不下去了,一伸手,攔下少年拳頭,「小兄弟家中可是有人生病嗎,我倒是會些醫術,正可上門給你姐姐瞧瞧,這位鐵大夫既是診金太高,不請他也就是了。」
那少年擔憂姐姐病情,正急得無法,忽然間遇見有人肯施以援手,也顧不得揍這鐵生金了,一把抓住懷風雙手跪倒在地,「這位公子,求你救我姐姐一救,你要多少診金,我日後當牛做馬也一定湊齊了給你。」
第四十章
懷風見這少年急得可憐,又兼不恥這鐵生金為人,雖知得病的是個行院裡的姑娘,也不大介意,決意跑這一趟,於是先回客棧取了藥箱,隨後便跟著嶽千鋒去了梨香院,一路上邊走邊詢問病人症狀。
那嶽千鋒還是個半大孩子,這些日子為了姐姐的病不知遭了多少委屈白眼,好容易遇到懷風這樣的熱心腸,便如見了活菩薩般,不光將病情講得詳詳細細,連別的也一併都講了出來。
原來他乃是梨香院裡的小廝,伺候的正是原先院子裡的頭牌姑娘水沉煙。這水姑娘生的豔麗嫵媚身段風流,又兼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本是這夷陵府裡拔了尖兒的窯姐兒,著實風光了幾年,只是一過二十五歲,顏色便不比從前,恩客也漸漸的少了,老鴇子本拿她當搖錢樹供著,見她攬不來錢,便不待見起來,不光衣食上剋扣,病了也不給請好些的郎中,初秋得的一場風寒先還只是咳嗽,吃了幾劑藥不管事,慢慢重起來,如今竟像是癆病了,老鴇見她快要不行的光景,越發不肯費錢與她治病。千鋒伺候水沉煙多年,拿她當親姐姐,心疼得不行,便來找這鐵生金看診,誰想這鐵生金是個只認錢的主兒,見他出不起診金,搭理也不肯搭理一聲,千鋒求了三四回,總不見他答應,眼見水沉煙的病越來越重,今日便急起來,耐不住要打這姓鐵的。
他一面說,一面眼圈就紅了,只是忍著不肯哭。懷風見他這樣重情重義,很是喜歡,不由溫言勸慰。
梨香院便在城西,乃是夷陵數得著的尋歡作樂之所,佔了足有半條街,每到夜間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現下還是申時,並無客人上門,院子裡便顯得甚是安靜。
嶽千鋒從角門往裡瞅了瞅,見沒什麼人,忙拉著懷風進來,順牆角溜進後院。
「若是讓老鴇子瞅見我給姐姐請大夫,當頭便是一頓臭罵,還得帶累姐姐,便只得偷偷溜進來,公子莫怪。」
待到了一間廂房前,將門敲了兩敲,「姐姐,我請了大夫來給你看病。」
聽裡面輕輕的嗯了聲,便領著懷風推門進去。
這屋子座西朝東,到了下午便有些陰暗,又很是窄小,屋裡只一張木板床,連個帳子也沒有,甚是簡陋。一個面色蠟黃的姑娘正躺在床上,身上一條薄被,見千鋒身後跟進來個年輕郎中,便掙扎著要起來。
「姐姐別動。」
千鋒趕忙上去扶她靠在自己身上,一面對懷風道:「公子,請你救一救她。」
懷風掃視一圈,見屋裡連個凳子也沒有,只得挨著床沿坐了,拉過水沉煙手腕,三根指頭搭在上面,細細辨了有盞茶功夫才放開。
「請姑娘張嘴讓我看看舌苔。」
水沉煙聞言,從嶽千鋒肩頭抬起臉,微微張開嘴。
她臥病良久,臉上已瘦脫了形,只是輪廓間仍依稀可見昔日美豔。
懷風看一看,輕輕嗯了一聲,嶽千鋒便耐不住問道:「公子,我姐姐可有救嗎?」
「這位姑娘素體虛弱,日常又酒色勞倦,起居不慎,耗傷氣血津液,導致氣血虛弱,□損耗,又兼感染時疫,如今已成肺癆。」
癆病乃是個極險的病症,自來得了這病的少有人能活著,他話說到一半,嶽千鋒已臉色大變,聲兒都顫起來,「那我姐姐她……她……」
「千鋒別怕,這病治不治都沒什麼了,」便在這當口,水沉煙突然發話,聲音雖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