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個人,一直盯著咱們的馬車看。」
懷風一驚,將車簾掀開一條縫,向外一看,果然便見媯水河畔的扶翠亭邊上站著一人,那面孔實是熟得不能再熟,正一臉望眼欲穿之色地盯著駛近的車馬。
那亭子離著馬車尚有十來丈遠,懷風一掀簾子,從車中一躍而出,腳尖輕飄飄在車轅上一點便到那人跟前,急急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可是他有什麼不妥?」
那人不是別個,正是武城,見了懷風,還未行禮便被問了這麼一句,一愕之下反問道:「誰?什麼不妥?」
問過了才反應過來,忙又道:「不不,王爺好得很,沒什麼不妥的。」
兩人說話間,馬車駛得近了,在三五丈外停下,懷風便壓低聲音,道:「可是他有什麼話對我說?」
武城見狀亦低聲回道:「王爺叫小的將這個給您。」
說著從一旁的馬背上解下件包袱遞過來。
那包袱裹得不嚴,露出一角,裡頭便是那套楠木盒裝盛的藥典,這東西出宮當日遺落在了懷舟車駕之中,懷風本想著去拿,誰知昨日竟顧著惜別,倒給忘了,不想懷舟記在心裡,巴巴地叫人送來。
「王爺說您必定一早出城,叫小的一大早便來這裡等著。幸好小的手腳快,城門才開便來了,不然可真錯過了去。」
他比懷風只搶先了一步出城,但因騎馬之故,便快了幾分,到此也沒多大功夫便給等到了,待差事辦妥,方放下心來,道:「王爺還說,來日方長,且再耐心等等,日後必能再得聚首。」
想一想,又道:「別的便沒了。」
懷風低頭看了看那木匣,眸中盡是笑意,也不說話,衝武城點一點頭,回了車上,馬車便又不緊不慢地向南駛去。
武城目送車子走得遠了,方撥轉馬頭,回了城去。
因比父兄晚了十來日動身,懷風料來趕去揚州也已不及追上迎親隊伍,索性便取道直回鄂州,這樣一來時日便大大的寬裕,且因擔心鴻宣年幼,趕路急了恐累著孩子,這一路走來便始終慢慢悠悠,如此一來頗多閒暇,左右也是無事,又見鴻宣身子已是大好了,十分活潑好動,便撿那根基的功夫教了一些,一路邊走邊學。
所幸鴻宣聰明伶俐,那些簡單招式一教便會,練上兩三遍便已似模似樣。
懷風初為人師,一教之下竟有如此成就,亦覺歡喜。
待一行人到了江邊棄車乘船,因船上地方寬大,又不似車上顛簸,懷風便教鴻宣紮起馬步來。
這一等功夫乃是修煉下盤之法,習武之人必學,卻最是枯燥無味,懷風幼時便常常耐不住習練之苦向父母撒嬌耍賴,如今見鴻宣細皮嫩肉,又是嬌養在宮中,便擔心他亦同自己當初一般吃不得苦,已打疊起心思欲嚴陣以待,卻不知賢妃一心要這兒子做人上之人,從小費盡心思教養,雖也寵愛非常,但舉凡功課之屬便十分嚴苛,比之上書房裡的太傅還要嚴厲幾分,鴻宣年紀雖小,卻已給磨出了十分韌性,直刻到骨子裡,眼下每日裡被盯著紮上半個時辰的馬步,便苦極累極,也只撅著嘴吧嗒吧嗒掉眼淚,卻絕無撒賴偷懶之舉,倒將懷風看得心疼不已,待練得時辰夠了,立時將他摟在懷裡哄慰,一路上遇見什麼有趣物事,但凡鴻宣多看兩眼,便即買下,只將小娃娃哄得歡歡喜喜,「爹爹,爹爹」叫個不停。
這般一路行來,到得染醉山莊時已是七月初四,再有兩日便是拜堂吉期,陰七絃並陰寒生本是擔心懷風不能趕到,這時見了人,均鬆出一口氣,只是見他隨行之人中多出個眉清目秀的男娃娃,不由都驚奇萬分,待聽得鴻宣張口閉口「爹爹」二字,愈加詫異,不免著意盤問。
懷風命人先將鴻宣帶出去玩耍,這才對父兄道:「這孩子父親姓蕭,乃是我一位至交故舊,本是在京為官的,不想牽連進宮闈內亂之中,闔族被誅,全家上下只得這孩子被偷偷藏了起來才逃過一劫,後又輾轉落到我手上。念著舊日裡情分,我便將這孩子收為了義子。」
話裡真真假假混雜不清,便是叔侄兩個有心去京中盤查,恐也查不出什麼漏洞,那蕭氏一族除了蕭達在逃,餘下又一個不剩,這孩子身世再無一人能說得清,當真是天衣無縫的一番說辭。
陰七絃對這兒子實是疼惜到十二分,見懷風竟而有了後嗣,哪怕不是親生,也已喜不自勝,連連點頭,「很好,很好。」
又道:「把孩子帶來給我瞧瞧。」
待丫頭將鴻宣送到跟前,仔細端詳一遍,和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鴻宣看了看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