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此番脫險,上賴陛下洪福,下承祖宗庇佑!”正規規矩矩的回著應承話兒,一眼瞥見“皇帝”握著酒杯的那隻左手手背上光潔得連一絲疤痕也沒有留下,少年不由得心中冷笑。卻也只能微笑著舉起案上的金素羽觴,攏起袖作勢一飲而盡,暗地裡卻悄悄的將酒輕灑在身旁的花木叢中。
“一個多月不見,你竟瘦了好些。這次回宮,也該好好將養一陣子,瘦成這樣,筵席散後可怎麼伺候朕……”
凌越微帶著些酒意,湊在少年耳邊低聲調笑著,又親密的拉過宗赫的雙手,放在自己掌中溫柔撫慰。
宗赫心中一凜,身上更是泛起一陣雞皮疙瘩,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出來,不疾不徐的道:“今日赫回宮,後閣幾位哥哥都來探慰,待我先去敬一輪酒。陛下有了酒,衛臨先扶陛下回寢殿歇息,這邊散了席,我再來伺候。”
凌越笑盈盈的在少年吹彈得破的臉頰上曖昧的捏了一把,這才由衛臨扶著進殿內洗漱更衣。
宗赫望著“皇帝”遠去的背影,眉心一緊,他知道凌越心底是恨極了自己的,今夜讓自己侍寢必定不懷好意。心中正犯愁,眼睛餘光一掃瞟見坐在下首的伊藤秀賢正一瞬不瞬的盯著皇帝背影,他心中頓時有了主意,便持著酒壺金盃含笑過去敬酒。
敬完了一圈酒,一時眾人都散了,宗赫卻單單留下伊藤。搖了搖手中的金嵌寶石龍壺,卻已是滴酒不存,不由得笑道:“陛下的酒雖好,怎及得上你那瀛州清酒。自上次嘗過,難忘至今!真正是妙不可言。秀賢今日沒帶一瓶來敬敬皇帝麼?”
伊藤那雙漂亮的圓眼睛忽眨了幾下,不明宗赫何意,只微笑著應道:“那酒名貴難得……”
少年攬過他的肩,輕聲笑道:“秀賢,那酒雖難得,今夜的機會可更是難得……”
“哥哥可是說笑了,現下里陛下心中可是隻有哥哥,我等哪裡還有什麼機會……”伊藤秀賢微微垂了頭,鴉翅般的睫毛如兩把小羽扇掩蓋住他眼中一晃而過的不安。
宗赫摟著他的肩走到一株紫薇花樹下,輕嘆道:“我和陛下的事,雖未明說,想必你們也都知道。更何況南山……”雖是虛話,但一想到謝仲麟和晏南山之死,少年卻忍不住真情流露,一時眼眶都紅了。
伊藤秀賢是個極會察顏觀色之人,瞧得出宗赫觸動傷懷,絕不是對自己虛情假意使什麼計謀,心中一時雀躍歡喜,難道,他等待已久的機會終要來了?
果然宗赫神情黯然的低聲道:“陛下雖對我餘情未了,我卻難再侍奉他左右。從今往後,我雖仍是這後閣侍郎,但再不會有爭寵之心。餘下這些侍郎中,你最是溫柔可親,陛下若能得你服侍,我也安心。”
伊藤哪能不知宗赫出宮辦差前與皇帝大鬧的那場事,只道宗赫心中芥蒂未能想開,所以有意成全自己,心底幾乎要笑開花來。只是面上卻仍作出關切之色,嘆謂道:“過去的事哥哥也不必一直介懷,愁悶積在心裡傷了身子可怎麼好?”
宗赫見他如此沉得住氣,心裡也不由得讚了一句小狐狸。只不過,饒你再怎麼機警奸滑,今兒也要讓你著了小爺的道!
“小夥房灶上煨著醒酒湯,此刻陛下正在殿內洗漱,這可是再好不過的機會……趕明兒得了寵,晉了品級,我再來向你討酒喝!”宗赫笑著打趣秀賢,又輕嘆道:“我便先行一步,還要去澹月閣悼念南山哥哥。”
伊藤秀賢見宗赫竟真的就這麼轉身去了,心下不由得一陣緊張的算計。只是無論他怎麼算,今夜留下來侍奉皇帝,按理他都不會吃了虧去。難道,宗赫真的就這麼大方起來?這樣的困惑在少年腦海中一閃而過,能得皇帝恩寵的慾念已如潮水般捲走了他所有的理智。
至於那醒酒湯,秀賢淡淡一笑,他還有比那更討皇帝喜歡的東西。今夜這麼難得的機會,他自然要傾盡全力牢牢鎖住皇帝的身心。
夜至寅時三刻,正是沉夢正酣之時,若大的龍德殿寢宮之內一片靜謐,只有綿長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凌越睡得很沉,昨夜的那場性事直至夜半才雲歇雨收,已經好久都沒有這樣酣暢淋漓過。雖然後來進殿來侍奉的並不是宗赫而是伊藤秀賢,但活潑可人的少年滿心滿眼的渴望自己的愛撫與貫穿,就像當初的傅川一般,又是青澀又是乖巧,彷彿天真卻也生性淫蕩,讓他甫一接觸便醉了酒般沉迷其中。
更深夜靜,青山煙雨圖的圍屏前,古銅壽山玉頂爐正燃著安息香,嫋嫋輕煙籠得一室馥郁,亦朦朧了那煙雨山河。
睡得正香的凌越似聽到一陣細微的咯嚓聲,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