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嗎?」乾澀的喉嚨讓我的聲音破碎不堪,忍著痛我依然提出了心底的疑問。
「傻瓜!」聞言,他笑了。笑容中蘊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尖他徐徐道,「你根本就沒死。」
「沒死?」這下我更驚愕了。我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走上了刑臺躺到了鍘刀之下的呀!怎麼會沒死?抬起手,撫上了頸項,想確認一下有沒有刀疤之類的,可雙手觸控到的卻是一片光滑。
「你不是要朕來生來世都不要找你嗎?那朕便在今生今世緊抓住你。」將我擁進懷裡,拓拔亮在我耳邊低低地宣佈。我疑惑地轉過頭去看他,不明白他是如何讓我起死回生的。對上我的眼,他輕嘆了一口氣,溫潤的大手細細地撫上了我的面頰。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人有時候總是失去了才懂得後悔。那晚回宮以後,朕獨自一人坐在燈火通明的奉天殿內,突然感到莫名的悵然和恐慌。那是朕就想,如今,縱使你我之間相隔的是溝壑萬千,卻總還有相顧無言的機會,但若今晚放手後便是陰陽兩離,天人永隔了。如此,這偌大的宮城中,再尋不到你的身影,看不到你的眼波,聽不到你悠長的嘆息。而朕的漫漫餘生也許就在永無止境的孤獨和悔恨中度過。隨著耳邊催命鼓咚咚的聲響,朕就越來越害怕。這紅塵萬丈,千里江山,它年芳草再綠時,世間卻再無你李宏遠。所以,我不要什麼來生來世,也不要什麼生生世世,只今生便已足夠。」激動地一口氣將話講完,拓拔亮那擁住我的雙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我無力地靠在他的胸口,只覺得漸死的心又蕩起了漣漪。今生便已足夠。我們除了今生,難道還真能掌控來生嗎?在天道的輪迴中,人都是無力且渺小的。
「最後一通鼓響時,朕忽然明白了。此生最想要的,是你!」吻過我的眉心,拓拔亮又開始低低敘說。「跨出宮門時,朕做了一個決定。朕要讓你換一種身份,繼續在這片晴空下陪朕活著。」
「於是,你就來了個偷天換日?」我低嘆,接下了他的話頭。
「不錯,你喝了那碗絕命酒里加了迷藥。」聽他這樣說,我心中又是一陣愕然,難怪我剛躺下去沒多久就不省人事了,我還當自己真真如此不濟呢!活生生地給嚇暈了過去。
我搖頭輕笑,回過神又繼續聽他敘說:「當週圍的布幕拉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將你換了下去,而另找了個死囚來代替。」這就是我現在躺在這裡的原因。看向窗外,不敢相信自己竟與死亡擦肩而過。
「宏遠。」扳過我的肩膀,拓拔亮吻上了我的雙唇,灼熱的氣息流竄在我的口中。「現在這世上已再無李宏遠這個人,有的只是我拓拔亮此生的摯愛。你願意陪朕度過這匆匆光陰嗎?」吻畢,他難得地徵求了我的意願。
望著他熱切的目光,我忽地不知道怎麼回答。也許,對他的恨意已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淡忘,可畢竟我們中間的過往就像他所說的是溝壑萬千。
廝守一生,這看似簡單的一步,我卻跨不出。
茫茫然望著窗外出神,一時間思緒萬千。過去、現在、將來,紛紛擾擾竟不知從何說起。
「宏遠。」拓拔亮喚我回神。
我回頭給了他一個悽楚的微笑,強壓下心底的酸澀,答道:「過去的一切我們真的可以忘掉嗎?」
語落,拓拔亮像受到了重擊一般,身形頓住了。沉默了半晌才又開口道:「現在朕不急於求的你的答案,朕會耐心等候的。但朕要告訴你的是:對於你,今生我是決不會再放手的。」
我愣住,看他遠去的背影,一時無語。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轉眼間我已在宮內呆了大半月有餘。這段養病日子讓我清閒了不少。拓拔亮也時常來看我。
在青松翠竹間,我心底倒有些無奈。想來命運這東西是最為奇怪的。以前渴望寧靜的生活,它卻總是將我推向風口浪尖。而今,當我以為此生已了時,它卻又讓我坐在這裡閒看落花了。淺啜一口茶,看向那宮牆外的藍天,久了,便覺出了寂寞。
門吱的一聲開啟了,是拓拔亮早朝回來。他總是習慣在於朝後,先來我這裡轉轉。對上他的眼我微微一笑,只此溫馨便足夠。
「宏遠,我找到了一個可以兩全其美的辦法。」手指輕掠過我的笑容,他說,「苗疆有種藥可以讓人忘掉一切。你喝下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都不記得了,那我還記得你嗎?」收起笑容我認真地看向他。
真要忘掉一切嗎?忘掉那痛徹心扉的仇恨,忘掉那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