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雖然他不曾嘗過真正的情愛,可是他卻懂得,那種感情,絕對不是殷承煜那樣的。
林之卿輕輕嘆了口氣。
他以前設想過,以後將仇人捉到時,要如何如何對付他,要如何把心中的怨恨一點點地報復回去。可是當殷承煜奄奄一息地出現在他面前,他畢竟無法像殷承煜那樣心狠手辣,見死不救。
他本想著,等殷承煜傷好了,兩個人總得有個了斷,堂堂正正地比試一場。
若是他贏了,那就算報了仇,這一生也無憾了。
若是他輸了,那就服毒自盡,定不能落入殷承煜手中再受屈辱。
可是後來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乎意料,兩個人居然再次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還是完全反過來的。
哪怕是形勢所逼,林之卿也無法原諒自己。
他對殷承煜說,以後各走各路,永不相欠。
其實這是他的心裡話。
若是這樣能換來下半生的平靜,該是多好。
林之卿輾轉反側,思緒萬千,殷承煜彷彿是察覺到什麼,輕聲問道:“阿卿,你在想什麼?”
林之卿猶豫片刻,答道:“在想你。”
殷承煜聞言,心中宛如一記重擊,隨即而來的則是一股股的甜蜜。
“我也是。”
結髮
林之卿低不可聞道:“我在想,我們……”
殷承煜見他久久不繼續,那甜蜜裡也多摻雜了一些苦澀。
“阿卿,你先不要說,你聽我說。”
殷承煜聽到隔壁輕微的翻身聲音,嘴角淡淡一笑:“阿卿,到這份上,我便跟你照實說了。我這個人,從前的確是濫情,如果一天床上沒人,就覺得不自在但是,我對他們也沒有別的想法。”
“這世上美人多得是,我怎樣挑都挑不盡。白年他罵的不錯,我確實是個混蛋。”
黑暗中,林之卿面無表情地仰著頭,望著空洞的虛空。
“可是,一旦我想要什麼人,哪怕是偷是搶,我也要把他弄到手,我會要他完完全全地屬於我。這一輩子,下一輩子,生生死死與我相隨,不離不棄。同樣,我也會只有他一個,直到地老天荒。”
他頓了頓,繼續道:“阿卿,之前跟你講的時候,你總不信。從前我錯了太多,我知道就算我改無數次,你也不會原諒。我罪有應得……只是想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會再強迫你,無論你如何處置我我都毫無怨言。我相信總會有一天,十年,二十年,我總會彌補完從前的過錯。只要我還活著,就會有希望的,對不對。”
他這話說得真摯誠懇,又因為出自肺腑,連林之卿也有點動容。可是他轉念想,殷承煜一向會哄人,這些話恐怕不知道說過多少次才會這樣順溜,就沒有多信,許久才問道:“為何偏偏是我?”
殷承煜苦笑:“我也奇怪,為何偏偏是你。論相貌,你比不過卓琅,論性情你比不過荊衣,可是我為何就只看你順眼。你總遠著我,從來不曾有半點真心對我,我偏偏把你當成天邊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即。也許,這就是孽緣,你我註定要糾纏不清。”
“漸漸地,擁有你成了習慣,一旦你離開了,我這心裡,空落落的,似乎活下去也了無生趣。你走的那兩年,我彷彿行屍走肉一般,眼前常浮現你的影子,我無時無刻不在悔恨。”
他話鋒一轉:“阿卿,我打定了主意一生一世跟著你,我……我只會在一旁,若你不喜歡,我絕對不會打擾你。”
林之卿愕然,啞口無言。
他沒有見過臉皮跟他一般厚的人。
殷承煜輕笑道:“阿卿,我跟定你了,你不要我,我也跟定你了。”
林之卿捋了捋被他攪亂的思緒,許久才斟酌著答道:“我剛才是想說……”
殷承煜打斷他:“阿卿,不管你說什麼,都改變不了我的意思。”
林之卿不悅地抿了抿唇,道:“不管你剛才說了什麼,等救回青城派,我跟你總歸是永遠不會再見的。”
殷承煜笑了笑,道:“不可能。”
林之卿早已決定心意,堅定道:“這由不得你!”
“這更由不得你!”
殷承煜一下子坐起來,幾乎要邁過薄薄的屏風去抓住林之卿,告訴他自己的心意是多麼的堅決。
可他畢竟經歷多了,沒有衝動行事,忍了又忍,才又氣沖沖地躺好。
“青城派的人,到底是不是白衣教抓的?”林之卿冷不丁地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