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捏碎了床柱。
莫非,連武林盟與白衣教的仇怨,也只是一個遮眼術嗎?
林之卿越想越覺得自己做得對,心裡好似油煎。
又是殷承煜。
一瞬間,林之卿只想衝過去抓住梁濯問他:是不是殷承煜幫他殺了卓家人報仇,還扶持他做了武林盟主,他到底打了什麼算盤。
可經過兩年,林之卿畢竟不是從從前的林之卿。
這個念頭只是冒出來一個頭,就被這些年曆練出來的冷靜打壓下去。
不……不能衝動。
林之卿睜著眼想了一夜,第二天起來時,除了眼圈有些發青,已經恢復了常態。
梁濯就像個普通的富家公子,行事做派無不富貴,與從前谷中那個笑的天真的少年沒有分毫相同。
林之卿偶爾從背後看他,眼睛免不了有些溼潤,引來梁濯詢問。
林之卿忙揉揉眼:“許是被迷了眼睛。”
梁濯走上前,要看他的眼睛。
林之卿忙退一步,梁濯悻悻住手:“張五哥是否對在下有偏見?”
林之卿笑道:“這,怎麼會。”
梁濯黯然地垂下眼簾:“張五哥與在下的舊友,越看越相似,若有地方冒犯,請你多多包涵。”
林之卿心裡驀地一酸,幾乎要衝口而出:“我就是林之卿!”
這話頂到了喉嚨,還是被他硬生生嚥下去,乾巴巴道:“梁公子是很懷念你那位朋友了?”
梁濯有些傷心:“是,兩年多沒有他的訊息,很是擔憂。”
林之卿強忍著心酸,只能道:“他必定吉人天相,公子不必擔憂。”
梁濯淡淡微笑,唇角的梨渦淺淺浮現:“借你吉言,我也希望如此。”
不日,一到南陽,梁濯便邀請他們去自己的家中暫住。陳緱在沿途都留下了他們聯絡的記號,希冀陳繼陳鳴能尋到記號追過來,南陽雖然是是非之地,可畢竟這裡是武林盟總壇,較為安全,三個人也就順水推舟地住下了。
梁濯無意隱瞞自己的身份,一到南陽,城中就有人來接梁濯,他也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是何人,林之卿等人不免要裝作驚訝的樣子,行事更加誠惶誠恐。
梁濯安排他們住在自己私宅中,林之卿存了一份私心,要探聽他到底有何目的,因此搶著陳緱婉拒之前先一步應下了。
梁濯不疑有他,把他們當做門客養著,還命人尋找他們的大哥,十分周道。
無人時,陳緱與陳道林之卿悄悄說:“梁濯這人果然不簡單,八面玲瓏,手段了得,若非他是真的坦坦蕩蕩正人君子,那他也太能裝了。”
林之卿半晌不說話,忽然硬邦邦道:“他本就是個正人君子,不奇怪。”
陳緱早就看出他們之間的一些端倪:“小林,你當真不覺,其中有詐嗎?”
林之卿緩緩轉過頭,從窗外看過去。
他們住的這間廂房,正巧在花園甬道盡頭,梁濯與人談話時,常常在此處,音容笑貌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之卿試圖從他身上尋找從前那個卓琅的影子,每次都是失望。
同樣是笑起來唇邊有清淺的梨渦,可從前的卓琅眼神也是清澈透底的,笑容乾淨,還是個孩子,如今的梁濯,笑容溫潤謙和,無懈可擊,但是那雙眼睛中盛了太多東西,深得像一汪深潭。他風度翩翩,舉止從容,為人處事無不與人方便,但那種有意無意的疏離,讓林之卿從骨子裡透著一種寒。
讓人猜不透的梁濯。
林之卿卻一直堅信他沒有變。
那晚梁濯對他提到舊友時,神情中的黯然,做不得假。
“三哥,他救過我,如果還要我把命還他,我也甘願了。只是,我林之卿絕對不會連累你們。”
林之卿轉回視線,唇邊帶著一絲苦澀:“等有了大哥的訊息,你們先走,我……我想留下。”
陳緱與陳道怎知林之卿是想探聽梁濯與殷承煜之間關係到底如何,還以為他是念著舊情,一起唏噓了一回。
他們兄弟幾個生死相依,但作為男人,總有一些事情要獨自擔當,至此,他們也不勸林之卿如何,等了十多天,仍是沒有陳繼陳鳴的訊息,他們急了,跟梁濯道別後,先行沿著來時路尋回了江寧府。
林之卿雖然跟他們一起出了梁府,但並沒有跟著回江寧,而是半路折返回了南陽,藏身在城郊破廟中。
武林大會之後,江湖死一樣沉寂。
江北白衣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