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尚延的劍尖隨他的動作緩移,很快便成水平的晾在他脖子的另一端。那冷涼的寒意刺得肌膚一陣疙瘩,機智寶卻是淡淡笑了起來:「也可以這樣說,不過。。。。。。」
說話之際,機智寶故意把那尾音拖得又重又長,就怕那木頭王爺聽了前半句一時心急,失手便把顫慄不休的劍身給劈偏了,一下子賞他一個一命歸天。
周澄看機智寶一臉平靜,心裡也是古怪,不覺便順著他的話問道:「不過?」
「不過反之亦然。」機智寶嘴角一勾,手心一翻,竟是從鳳符裡轉出一把小刀來。那刀刃所指向的,還不是默然待在一旁等著看他笑話的祈傳?
祈傳見了那刀,也是大吃一驚。他此際大計方成,正是志滿得意時候,怎會想到落魄的機智寶會突出奇招,一時也不知閃躲,竟是迎著臉把胸口往機智寶送過去。所幸機智寶出手也不狠,那刀鋒輕輕挑開祈傳前襟一寸錦繩,抵在中衣上卻未刮出血痕。
「你!」
祈傳雙目圓瞪,縱是怨憤至極,到底還是愛惜性命,一時也不敢再動,張開手便僵在對頭。機智寶見狀,心裡不禁偷偷悶笑。所幸這祈傳素來行事最重私密,尤其忌諱他這根心頭刺,在準備處理他這種關鍵時刻,便更是會蕭清旁人。所以當此之時,花園裡除了祈傳、周澄、蕭尚延以外,便再無旁人,更莫論會有甚麼守候護駕的侍衛僕人等候差遣了。
「呵呵,小傳你不愧是真龍天子,果然獨具慧眼。須知道你再進一分,情勢可大不同了。」機智寶雖未得手,臉上卻無驚惶之情,反倒是顧盼自如,晃似一切盡在掌握當中。
「這刀上有毒?」未等祈傳發話,旁邊的周澄便搶先一步要來把刀拍下。機智寶自是不依的,輕輕把刀一提,貼近祈傳胸前卻又是笑了。
祈傳到底也是皇上,見著他仇人如此開懷的神情,心裡倒是怨怒居多,要說到驚惶害怕,竟是全然沒有的:「機智寶,難道你以為你傷了我後,還能平安走出這個御花園嗎?」
「小寶或許不能夠。」機智寶目光一偏,卻掃向抵在自己脖子旁的那柄長劍。「不過這個門總要有人走出去才成。」
「祈致寶你想幹甚麼?」後頭的蕭尚延眼見情勢不對,趕緊出聲喝問。
機智寶卻仍是一副愛理不理神態,眼睛一飄卻又是把目光轉回眼前的刀刃上:「『宮延淫穢,奸臣當道,害我皇小小年紀便命喪在太后私生的孽種手中。』小傳,你說這樣的故事可好?」
「這樣對你有何好處?」
「好處?便宜素來小寶都是佔不到的。」機智寶眉眼一彎,那刀刃往前一迎,竟是毫無顧忌地進刺入皇帝胸前。「不過平南王嘛,或許能搏得個『忠君護主』的名聲。」
「皇上!」
「小寶!」
機智寶語音方落,未等蕭尚延反應過來,竟是奮身又往身後的劍尖壓去。蕭尚延暗道不好,忙把劍峰轉勢,可還是差落一分,竟還是深深刺進他肩頭肉上。一時間爭峰雙對的兩人竟是同時往後倒去,嚇得身後兩張臉孔也是剎時變得青白,砰的一聲便搶先把人給接在懷內了!
「咳、咳。。。。。。你、你竟然真的刺上來,你到底是圖些甚麼?」祈傳忍痛按著胸口那抹血,掙扎著便要從周澄的懷抱中坐起來。
機智寶此時也不好他許多,肩頭的血嘩啦嘩啦的往外流去,竟似是湧泉一般止息不住。他一咬牙,頂著一蒼白臉皮,似是突然想起甚麼好玩玩意一樣起了壞心,竟是止不住地冷笑:「皇上,你可知道太后已經歸西了?」
祈傳聞聲先是眉頭半蹩,後來臉上卻被一陣喜悅之色掩蓋,一時也顧不得身上傷痛,張開血口便大笑道:「死得正好!正好報我母妃大仇!哈哈!哈哈哈!」
機智寶先一愕,迴心一想,才驚覺太后多年來把祈傳的生身秘密守得密不透風,甚至連祈傳自己,也不知道自個兒真正的出身為何。一時間心裡又是可笑,又是可悲,原來祈傳一直真心認定喜雲是他生身父母,念念不忘太后的「奪母之仇」,以致多年來把至親之人看成仇人,到最後甚至出手毒殺血親。。。。。。。這麼說來,他也是一個可憐之人。
只是祈傳既然親手殺了祈樂雅,一報母親血海深仇,其實也算是自己的恩人。只是祈傳的生母,其實又是殘害母親的大仇人。。。。。。。真是沒意思透了。。。。。。那個中環節機智寶一想到便感到累,一時間連揭破祈傳身世之謎,坐觀對方悲慟哀號的情緒也沒有了。甩袖便把護在身後的蕭尚延給推開來,帶笑又回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