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避駕,他自己便徑自往內室走去。
宮裡迂迴曲折的走道,正如他千迴百轉的心思。祈傳心裡明白,他給的密旨只夠機智寶制約南方三郡閒兵,說到要一路上通行無阻,卻是遠遠不夠的。他心裡的打算也就是這樣。不過太后也不糊塗,瞧那機智寶走了才多少天?她倒親自來為對方求情了。祈傳想著想著,心裡又是恨又是怨,一時間也沒注意到走廊上正有個身影在前面等著。他這般低頭急步直走,一瞬間竟是給撞上了。
「嗨。」那人魯莽衝撞聖駕,竟不知道求饒作揖,反倒是雙手往祈傳臂上一扶,瞬時便把皇帝給穩住了。
「你怎麼在這?」祈傳抬頭,卻不見怪,輕輕甩開對方的懷抱便拐了個彎。定了心神一看,才知道自己不經不覺已走到那人住的廂房裡頭了。
「那不正是皇上的主意?」那人本是倚在門扉處看風景的,這下看到他來了,跨步進門便輕輕把木門掩好。祈傳卻只是定定的看著他,二目光芒漸黯,然而僅餘的一縷光卻筆直的刺向人心。
那人見了也只是笑,那笑容輕輕淡淡的,卻讓人轉不過目光了。其實論他的模樣,也不會比宮裡的人好看,只是祈傳見了他卻如被勾了魂魄般,一時間甚麼架子也不要了,乖乖地便隨著那人手心拍出的節奏臥倒在躺椅之上。祈傳把頭枕在對方膝上,那人也就把祈傳當成自家養的小狗般,手輕輕掃上祈傳的肩便替他順毛。
「又有甚麼煩心事了?」那人的聲音也總是好聽的,尤如山泉下石一樣,便是喋喋不休也不會讓人覺著煩厭。
「嗯。」祈轉鬆一鬆嘴唇,幾乎都要把想到的盡情傾訴。只是轉念一想,到底還是絆住了舌頭,閉目便迴避了對方的目光道。「周澄,父母都是疼愛兒女的嗎?」
「嗯。。。。。。」那人一頓,過後雙手卻仍如常的動作著,暗地便解開了皇帝經已散亂的髮髻,後又從懷中掏出貼身藏著的木梳來,一縷一縷的拿在掌心替他梳著。
「是這樣嗎?」
祈傳與太后不和,在宮中已是人所皆知的秘密。便是像此處如此冷清的宮院,也時有風言風語襲來。今日這般怒氣衝衝的來了,只怕也是與太后生了磨擦之故。。。。。。周澄聽了他那聲催促,似乎又笑了開來,不痛不癢地又回答道:「。。。。。。所謂舐犢情深,或許確實是這樣也說不定?」
「周澄——」祈傳聽了卻似是不樂意了,手掌一震似是驚堂木拍下,一下子整個人便從躺椅撐起,半騎到周澄身上便質問而出。「那你說朕為甚麼就疼愛你?」
周澄知道順著祈傳的心意說不成,逆著對方的心意說也不行,本應是為難之際,他臉上的笑容卻是更滿了。此時祈傳發髻已散,一頭黑髮順肩滑下,倒也是一片迷人風光。周澄指尖半勾,纏上那落在手邊的幾縷髮絲,倒有點心不在焉的道:「微臣又怎能與太后相題並論呢?皇上與太后是骨肉之親,與微臣卻是君臣之好。。。。。。」
說著周澄半抬起他那雙單鳳眼來,他人也機靈,也不待皇帝發作,手一拉貼到祈傳臂上,轉瞬便把人給納入懷內了:「皇上疼愛微臣,是因為這裡就是皇上的安心之處。」
祈傳被他用力拉著,整個人貼到他胸口處,裡頭那顆心臟起伏的聲音剎是響亮,撲通撲通的,細緻又沉穩的鼓動起來。明明是如此吵耳,可祈傳聽著聽著,雙目卻不覺漸漸閉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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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很愛彆扭的。。。
色相誤國 8
8
那邊廂皇帝睡得安穩,這邊廂機智寶亦不見得會徹夜難眠。別聽他昨夜碎碎唸了皇帝的名諱一整晚,今朝大眼一睜,才發現陽光早就曬到屁股上頭了!機智寶暗道一聲不好,隨手擦過嘴邊掛著的唾液,一下鯉魚翻身就要從床上彈起,奈何到底是人生路不熟,忙中難免有錯。瞧他這般從床上一躍而起,腦袋瓜直往前趴,先碰到地面的倒是他的白胖臉皮了!
「哎呀!」機智寶驚呼一聲,還差點咬到舌頭。摔得頭暈眼光的腦袋尚未扶穩,轉眼卻見到早已穿戴停當的蕭尚延正定睛望向自己。
他忍住要喊出口的一聲痛,連忙便從地上爬起來,三步拼作兩步的扶著茶几走去,老實不客氣地便在坐到蕭尚延身旁,兩手貼住鋪了金線鯉魚嚼荷葉錦布的小桌,偏頭便笑得花開似的:「王爺,你起得可早。」
「時候不早了。」蕭尚延眼看他摔成一副狗爬模樣,本來是要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