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都不會背叛你。”
從偏殿出來,青羅失魂落魄地在長廊上踱步,滿面苦色,一抬頭,看見負手立在花園裡的慕容錚。
“終於醒了。”慕容錚如釋重負,“現下怎樣了?”
青羅不語,黛眉都快要擰作一團。
“既如此,我們必須儘快與姑母取得聯絡。”慕容錚凝眸,“容桓眼下在燕國,實不知對我大燕,是福還是禍。”
“二哥莫忘了。”青羅冷冷一笑,“容桓現在不僅是容桓,更是我的夫君,他是一生順遂或是命途多舛,我都不會棄他而去!”
“果然女兒家出嫁了,便是胳膊肘向外拐!”慕容錚眯眼,“一個容桓,竟然比你的家國更重要。”
“家國。”青羅抿唇,眼底迷濛一片,“是啊,我出嫁了,成了大夏的兒媳。大夏便是我的家,我的國。”
“容桓若是決定反攻造反,我便做那不折不扣的反賊。他若是要一生沉寂,我便陪他一起沉淪。”
如此說著,眉目間那一抹柔情似水,清流婉轉,明豔的容顏上一片平靜,慕容錚聽在耳裡卻陡然覺得一陣心驚一陣動容。
“二哥,我說這些,也許你會覺得驚訝。”青羅眼波幽幽地凝視著面色蒼白的慕容錚,宛然笑容嫣嫣,“其實這些話,存在我心裡已經很久了。”
“我愛他,愛過我自己的生命。”
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堅貞不渝。
遠處碧樹蔥鬱,一角硃紅色的飛簷掩映其間。舉步走近,便會發現那是一處小軒,如幽蘭在這寧靜雅緻的春園角落悄然綻放,卻遮不住陣陣馨香。
花廊拐角,一身單衣的容桓緩步而來,緩慢而凝滯地走著,蒼白的面容時不時隱隱露出痛色。他沉重地撥出一口氣,望著園中春景出神,目光流散似是陷入回憶之中。
那一日,風雪之中,素衣執劍的朗墨長久地凝視著自己,眼底冰冷而輕蔑。然而他還是壓下一切情緒,探出手來緊緊扣住朗墨的手腕,口中幾乎是斷喝地說道:“留下來!”
如今想來,覺得自己真的很好笑,揹負著種種危險將信任全部交付與他,卻換來陰謀權術的欺騙與玩弄。
最後生死抉擇的一瞬,自己還是義無反顧地,為他偏了那一劍。
如今一切都已經見了分曉,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千百次維護,究竟是為了什麼,換來的又是什麼。
朗墨啊,我終究還是分不清,你心裡對我究竟有沒有半分情愛。
最後的回憶,終是被青羅一記耳光徹底打醒。
容桓重重地嘆息一聲,回身望見劍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候在一邊,垂手靜待他回過神來。
兩人彼此相視,劍謎低眉嘆息:“殿下不該沉迷往事,徒留自傷而已。”
“你放心。”容桓唇邊泛起一個模糊的笑,“我的夢,早在那一日,就已經醒了。”
一句話說完,思及短短一年與朗墨一起的種種悲歡離合,短短一年卻好似漫漫一生,心都蒼老了。一時間兩人都是一陣無言,久久,容桓走過去在劍謎肩上一拍,故作輕鬆道:“你找我來,是有事稟告吧?”
劍謎目光冷定:“蓉兒捎信前來,娘娘很快就要動手了。”
“怎麼動手?”容桓心頭一跳,隱隱有種不祥之感。
“娘娘……”劍謎沉吟,“自然是從聖上入手。”
容桓臉色大變,瞪著劍謎。
“未免夜長夢多,聖上已有退位之心,連聖旨都已經擬好。”劍謎的臉色陰晴不定,緩緩地道,“所以,娘娘決定趕在聖旨頒佈之前下手。”
“……她要加害父皇,是不是?”半晌,容桓身子忽然一晃,扶住廊柱,臉色煞白,“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麼?”
“……”劍謎無言,這種時候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道是天家無骨肉,此時此刻才體會的徹骨。
心底一片寒涼。
“我們也該及早做準備,響應娘娘。”不知過了多久,立在風中身子都冷的沒有了知覺,劍謎發聲,聲音苦澀而低沉。
“嗯。”容桓目光一凜,終於抬起頭來,恢復了平日的神情冷定,似是有火在熊熊燃燒。
開口,咬牙一字字道。“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我回頭!”
“如今,我與容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凜冽的寒風裡,容桓抬眼,寒徹骨髓的目光。
某樣東西已經失去,便會有某樣東西重新開始。
“去正殿將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