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盤還是不能久待,說什麼也得想辦法下山去。
用力的翻了個身,望著手腕上的銀鏈正呆呆出神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韓玄,我想回家。」
我頭也不回,面向著床裡聲音哽咽,「每次佳節倍思親。細親起來,我已經有三年四個月零八天沒有和爹爹、孃親見面了……」
拭去眼角隱約的淚珠,我幽怨的望著牆角的蜘蛛網,想象我是那隻蜘蛛,某人是困在網中不斷掙扎的小蟲。
聲音哽咽,悲慼,有如弱風中的蒲柳,嘩啦嘩啦的冒酸氣。
「如今中秋就快到了,人人都是闔家團園,只有我狐狐單單一個人被囚在烏角嶺上,我想回家看一看……」
某人怎麼還不說話?沒辦法,這幾個月他的功力似乎見長,不容易被騙倒了。唉唉,只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哀怨一點了。
「唉,我也知道我沒有立場說這些。不過是一個犯人嘛,人家高興了就罰抄佛經,不過興了就鎖起來,憑什麼要求回家省親。只是雙親猶在,卻不能親身孝敬父母,心裡無比的愧疚……」
以退為進,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我自己都快被自己打動了……
「你真的想回家嗎?」某人終於說話了。
「絕對真的,上天作證!」我立刻跳起來,淚眼汪汪的點頭。
沉吟片刻,他頭頭,「好吧!」
咦咦?本來以為會經歷一番臥薪嚐膽巧舌如簧渾水摸魚,居然這麼輕易的就同意了?
恐怕有問題。
經歷了這半年來的種種倒黴之後,我再也不相信上天會把好運氣降臨到我的身上了……
果不其然,他立刻繼續說,「不過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下山。」
花了點時間理解他的意思,頭皮忽然一陣發麻。
我指指他,又指指自己,艱難的問,「你的意思是……」
「我跟你一起回去沉家,見見沈伯父和沈伯母。」韓老大御口令下,乾脆了當。
腳下一個忽然趔趄。
差點跌到地上的身體被他一把扶住。
「好好的怎麼又跌了?」熟悉的嗓音不快不慢,「這次可不是地面的問題。自從你上次企圖挖洞逃跑不成之後,我吩咐他們全部翻修了地面,保證絕對平整。」
我勉強站穩,乾笑兩聲,「因為韓大當家玉趾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我聽得很高興,非常高興,實在太高興了!一不小心反應過度……」
碰到這個屬烏鴉的護送全程,衰啊……
「你高興就好,不過……」他眉毛一揚,上下打量我幾眼,「為什麼從表情上都看不出來有多高興的樣子?」
「我──」他奶奶的,要求還真高。
垂下頭看看手上怎麼都掙不脫的銀鏈,回想起過去遨遊江湖的那份自在逍遙,再閉起眼睛想象花園名冊上寫滿了美人芳名的盛況……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以離開烏角嶺為前提。
好吧!
把這所有的利害關係想清楚之後,我閉上眼睛,狠狠心,一咬牙!一頭裁進韓玄懷裡,甜甜蜜蜜的呼喚:
「死沒良心的,陪我回去省親嘛~~~~~~」
一陣冷風颳過,滿地都是兩人同時掉下的雞皮疙瘩……
「……你敢再說一次,罰抄菩提清心咒五千遍!」
───我意逍遙番外.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