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消,跟個沒蒸好的饅頭似的……”
“他本來就長得這個樣兒啊。再說太爺你說話太刻薄了,怎麼能這樣形容人家,就不能用些好點兒的詞?”
“那你說象什麼?”
“柿餅。”
“……福伯,你確實比我有文采,這樣說聽上去甜美多了……”
“謝謝太爺誇獎。你可以再吃半塊蛋黃酥。”
“吃一整塊好不好?”
“蛋黃酥不好消化,大爺吩咐了,不許你多吃。”
“……唔,知道了……”
吃過點心,福伯拿了一個小軟墊讓我靠在桌上小憩了一會兒,再喝喝茶,約摸到了中午時分,聽到樓板咯吱呼咯吱響,阿發的聲音傳來:“三爺,你小心跌倒。”
福伯迎向樓梯口,席天與齊齊的身影慢慢冒出來。
“小天,齊齊,玩得高不高興?”我問。
席天停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抬起頭,白嫩嫩的臉蛋兩邊掛著淚痕,小嘴一扁一扁的,看見我,眼淚在眶裡打了個轉兒,“哇”的一聲哭出來,撲進我懷裡。
“這是怎麼了?”我抱著小兒子,問齊齊和阿發。
齊齊圓圓的小臉上滿是憤憤之色,氣呼呼地說:“那個死女人,她欺負小天!”
“哪個死女人?你從頭說好不好?”
“是這樣的,”齊齊坐下來,喝了口阿發遞給他的茶,“我和小天正在逛街,遇到一個叫樓京淮的人,正陪著幾個人在酒樓上吃飯。那個姓樓的看見小天,很高興地叫他上來一起玩,然後我們就上去了。桌上有五六個人,姓樓的介紹說都是什麼揚州…揚州有名的石頭……”
“是揚州名士。”
“差不多,那個死女人也在,另外還有她爹,她爹是江浙巡撫,這官兒大麼?”
“比我家小炎大,算是小炎的上司。”
“姓樓的讓小天坐在他身邊,給他夾菜,跟他說話,那個死女人就不高興了,提議說是太無聊,要來行酒令對詩,非要小天也參加。”
“小天怎麼會對詩?”
“是啊,小天對不出來,那個死女人就笑他,說什麼席大人狀元出身,席二爺也算風雅儒商,怎麼席家老三笨成這個樣子……”
“小天就哭了?”
“開始沒哭,那姓樓的幫小天,說他年紀太小,慢慢會好的。”
我看看小天,覺得自己沒樓京淮那麼樂觀,我估計小天就算到了八十歲,多半也學不會對詩。
“後來他們繼續談詩論文,姓樓的作了一首詩,我和小天都沒聽懂,但大家全說好,那個死女人也和了一首,大家還是說好,有個人說姓樓的和這死女人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對,小天就有些想哭了,後來連姓樓的都誇那死女人是難得一見的才女,所以………”
“他就哭著回來了?”
“嗯。”
這時席天從我懷裡抬起淚痕斑駁的臉,抽抽噎噎地說:“爹,我們不玩了,我們回家唸書吧。”
我嘆一口氣,拿手巾擦擦他的臉。我可愛的小兒子,平時最怕的事情就是念書,想不到為了在樓京淮那裡掙面子,竟也會主動要求去唸書。愛憐地朝他一笑,我抬頭向一直站在樓道口的那個人說:“我家小天的確不擅長詩文,若你喜歡才華橫溢的書生,就不要再來找他了。”
樓京淮鬆開握著欄杆的手,走過來把小天摟進自己懷裡,苦笑道:“我從認識你那天起就知道你不會做詩,但我還是一天比一天更喜歡你,如果你在意,以後我絕不在你面前談論詩詞歌賦了。”
“可是……”席天結結巴巴地說,“你的朋友都好聰明……只有我那麼笨……”
“誰說我的小天笨?”京淮擰擰他的臉,“這世上大多數的人,都是因為太聰明瞭,所以做出來的事情,笨得讓人不敢相信。小天,如果有一天你變得象那些人一樣聰明,會見風使舵,會計謀機心,會趨炎附勢,會巧言令色,會說一套做一套,也許我就不會象現在這樣,喜歡你喜歡到心口發疼了……”
“你心口疼嗎?”席天著急地伸出小手替他揉著,“要不要看醫生?”
“不疼了………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我就不會疼了……”
“那……那我就一直在你身邊……”
“小天……”
“京淮哥……”
我趕緊猛咳了幾聲,提醒這兩人目前尚在公眾場合,不宜太過激情。席天紅著臉掙開樓京淮的懷抱,回來我這裡,擔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