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樂子齊卻領著他們兩人,越是往偏移大道的地方走去。
那路上轉了幾個彎,兩邊景色也是越來越偏僻敗破,這下江小樓也看出他們要去的絕不會是什麼小倌館了,哪裡有開在這種乞丐地方的小倌館呢。現在路邊的商家已不再是華貴氣派的樓房,而是隻用幾塊木板臨時搭建的鋪子,裡面賣的不是些窮人吃的泥巴饅頭,就是滲了水的苦酒。
這地方到底有什麼特別的?江小樓大惑不解。
可樂子齊卻看似熟門熟路,直接大步就往其中一間看起來最舊最破,還充滿烈酒臭氣的攤子走去。
那攤子上也沒什麼客人,就只一個衣著骯髒,白髮花花、鬍鬚攏長的老頭子坐在角落裡喝著一大壇烈酒。見他們這群衣著體面的人走上前來,頭也不抬一下。
樂子齊倒是一點也不客氣,就直接跨腿坐在了老頭那一桌。
「好久不見,前輩身子可安好?」他看似很熟的跟對面的老人打了聲招呼,那口氣大概是江小樓認識樂子齊以來聽過最親切、最恭敬、最禮貌的。
所以他忍不住就發問了。
「這位是……?」
「酒罈子,可大家都叫我酒老先生。」
那白鬚老人撇了撇手,主動出聲打斷了樂子齊打算開口的介紹。
「酒老先生愛酒成痴,連名字也改成跟酒有關的了。」但樂子齊還是笑著補充,「他以前可是有名的說書人、江湖通。」
「老夫現在早已退隱江湖、不問世事,哪還比得上你這樣的年輕人。」
酒老先生又大口乾了一杯酒,滿嘴酒氣哼道。
「酒老前輩可是在說笑。」樂子齊言語間極盡吹捧之能事,「您可算是子齊的大前輩了,在下怎及您的十分之一呢?」
「就你這賊小子油嘴滑舌,說吧!想問何事?」
看這酒老先生倒也挺吃這套,雖然口氣仍不很友善,表情卻已緩和許多。
但樂子齊才張開口卻瞬間欲言又止,眼角餘光輕輕往身旁瞄了一眼。
只見小春在旁邊低著頭,一副乖巧溫順的模樣。
他正站在江小樓身後,好像只是安靜的在一旁等著。
但少年單薄的身上卻已散發出淡淡殺氣──那恭敬的在身前交握的雙手早蓄勢待發,只要樂子齊敢說出一個不該說的字,他就準備先打昏江小樓、再對眼前這兩人下殺手!
──小春不虧是在上官淨手下待著,他的殺氣著實淡的幾乎微不可聞。
若現在換了別的什麼人可能就不會發現,但樂子齊一向小心謹慎、又先對小春有了防備,此時再細微的殺意都如芒刺在背。
他念頭一轉,換上一副輕挑的笑臉向酒老先生問道:
「最近江湖上可有什麼新鮮事?」
「常樂公子竟然會來請教老夫江湖事,難道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酒老先生摸著鬍子,有些驚奇。
「子齊年輕識淺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哪比得上酒老先生。」
那白鬚老人被年輕人這樣一奉承,多少也是有些得意,笑著說道:
「近日大家最在意的事,一定非穿心手莫屬了。」
「…你是說白海城的穿心手?!」江小樓忍不住出聲插嘴。
他畢竟可算是事件關係人,不料這事現在竟已傳遍江湖,心情多少有點微妙。
「不只白海城那個。」酒老先生嘴巴一撇,好像在嘲笑他們的無知一樣,「京城、蘇州、杭州、洛陽……哪個都是。」
「意思是,這些地方也出現了挖心殺人。」
樂子齊聽出了他的含意,忍不住皺眉。
這訊息可比他當初想像中會聽到的還大的多。畢竟在海上漂了五天、又被留在段府三日,這隻差不多一禮拜的時間裡竟然就發生了這麼多起命案?而且還分散四處,看來這兇手並非一個人。
就算只一人修習穿心手都已非常稀奇,何況還不只一人。
他忍不住再次確認問道:「那麼那些人的心臟是不是也被帶走了?」
「不錯。」酒老先生點點頭,「每一個人的心臟都被挖掉取走,無一例外。」
「被殺的都是些何人?」
「三十七人,皆為二十五歲上下的年輕男子,身分倒是各異,卻皆是有頭有臉之人。」酒老先生沉吟道:「其中連江湖名門裡的弟子也有人受害,逼得前兩日少林、峨眉、武當、崑崙的四大掌門發出英雄令,誓言要抓拿這幫兇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