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蹲下,時而起身。
可是,讓小福子最震驚的要數景春自衣物間落□出的面板上,一道道抓痕。這些印記,有些已經結了疤,而有些卻是剛形成的,還不時冒出血絲。
而景春的手上,指甲間,則是滿布著血痕。
那些抓痕,怕都是景春難受時自己抓上去的。
“這藥物,當真會使人發瘋發狂。”小福子正這麼想著,景春真的開始抓撓起自己來。
“福公公,快去阻止公子!”福伯見不得景春這樣折磨自己,懇求道。
小福子自然是願意的,他一個箭步跑上前,從景春的身後將景春團抱住:“景大人,景大人!醒一醒,醒一醒!”
景春哪裡能聽見小福子的話,只是嗚咽著低叫了一聲。
“你知道的吧?是你,是麼?”
小福子好像聽到了景春的聲音,可話裡的意思小福子是一點也明白。
“是你!!是你!!殺了我孃親!”
轉瞬間,景春一個回身,便逮住了小福子的衣領:“說,你是故意的,是麼?”
小福子是真的被嚇住了,他愣在原地,只是本能地搖著頭。
“你這個殺人兇手!!!”
景春才顧不了眼前人是誰,他認定了小幅子,便拽住再也不放了。
小福子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卻被景春一路推到了屋外的長廊處。這長廊高開在二樓樓閣之外,往下是一片假石山堆。若是掉下去,只怕命不保矣。
景春一個用力,小福子便被鉗制在了長廊的靠欄處。紅漆覆蓋的靠欄狠狠地抵在小幅子的背脊上,十分難受。小福子痛得眼睛都睜不開,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是你!是你們,逼得孃親。。。”
景春只顧低著頭說著什麼,眉目早就掩映在了陽光透過屋簷照出的陰影裡。他不斷地重複著,然後,看不清的容貌中連續不斷地滴下了淚珠。
***
我還清楚地記得,時隔三年之後舅舅來時的模樣。他整個人瘦得不行,連站著的時候都讓人覺著吃力。
我那時正和福伯玩捉迷藏,恰巧躲在孃親的閨閣內。所以當時舅舅和孃親的對話我都能聽得清楚:
“望卿,兄長將你私自許配給朱大哥,你可有怪我?兄長將你這樣困在別院裡,你可怪我?兄長我。。。”
“哥哥。。望卿知道哥哥是為了護著我和景兒,又怎麼責怪。我喜歡這,也喜歡朱大哥。望卿此生很滿足。”
孃親說完這話,舅舅明顯地笑了笑。那笑容,至今也清晰地印刻在我的腦海中——千言萬語道不盡,輕舟過水了無痕。
然後,便是孃親接到舅舅去世的訊息時。
那時,孃親顯得異常平靜,跟著爹爹在別院中修葺了一座供奉舅舅靈位的祠堂。我那時好奇,便也跟在孃親身邊。
可後來,爹爹走時,卻與孃親發生了爭執:
“昭信怎麼樣了?好象病得不輕啊?”
“望卿,你還好意思問麼?”
“怎麼不好意思?他那樣說我哥哥,我氣氣她又怎樣?而且,我不過說了實話,我和她,不過是你的一個物件,擺擺放放,哪一個在你心上?”
“望卿,我是看在你是差兒妹妹的分上,才一再忍讓。”
“朱大哥此話望卿承受不住。。。”
“望卿!你。。。算了,你這麼不歡迎我來,那我以後便不來了。省得讓你糟心。”
“朱大哥真是體貼,望卿就不送了。”
我原本以為只是爹爹的氣話,沒曾想,爹爹當真再也沒有來過。
我和母親守在那座別院裡,別院裡的一切都如同平常。可是,有什麼變了,變得再回不到從前。舅舅走了,爹爹也走了,孃親一個人越來越少話說。而我,也只有福伯陪伴,不敢再去對孃親撒嬌。
這樣平淡的日子,我以為會一直這麼過下去。
直到。。。
那日,孃親照舊在祠堂裡為舅舅上香。我閒來無聊,便在祠堂裡的椅子上睡著了。模糊間,好像聽到了孃親說話的聲音,還有孃親的手撫摸在我臉上的觸感。
我掙扎著想要醒來,卻被睏意纏繞著怎樣也無法清醒。
然後,是福伯的驚叫聲:“夫人!!,”
我終是醒轉了過來,卻是被福伯抱在懷裡,捂住了眼睛。
可從福伯的手指縫隙中,我卻還是可以看到那一地的鮮血,和孃親死灰般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