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著彼此身高相仿,餘小小朝他後頭瞟了眼,笑意更深:「多謝。」
「啊?啊啊?」
「你不是在幫我修花架嗎?」
「呃、啊、咦、嗯……」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地承認:「看到就忍不住動手了,這花架從木料到雕工都是極品,和這些盆栽很相襯。」說到自己喜愛的事物,江嘯雲忘了剛開始的羞澀,眼睛愈發炯亮。
「我也這麼覺得。」餘小小撫摸花架邊緣以鏤空技法鏤成的水波紋路,感受其平滑流暢的線條,彷彿波濤洶湧,又如浪花飛濺,躍然生動。「最喜歡的就是這鏤空的水波紋——咦?」
「這鏤空的水波紋——咦?」
兩人為彼此同時說出同樣的話,驚訝地看著對方,不一會,餘小小先釋出笑意,江嘯雲才跟著哈哈大笑。
「行家才看得出門道。」江嘯雲贊聲。「對了,我注意到你的藥箱有些地方崩了,能不能讓我——」
「你到底想做什麼?」餘小小雙手環胸,頗有興味地看著這些天偷偷獻殷勤的男人,等著看他又會做出什麼有趣的事。「不會以為我沒發現吧?原本壞了該修、該丟的東西忽然變得跟新的一樣,甚至更好用,你做這些總有理由吧?」
「呃、嗯、欸、啊……」蜜色的臉上紅暈漸深,不知道該怎麼開頭,江嘯雲困擾地抓抓頭。「那、這、那個……」
「道歉這麼難嗎?」餘小小忍笑問。
被看穿心思,江嘯雲露出「終於解脫了」似的表情,鬆了緊繃到發酸的肩膀。「你看出來啦……」
「若還看不出來,我比你們多的年紀豈不是虛長的?」
「餘神醫——」
「喲,」餘小小笑睇,「不是『草菅人命』的『庸醫』啦?」
「唉,我求您了,餘姑娘、餘神醫、餘大小姐、小小姐姐——」江嘯雲雙手抱拳,向她一揖再揖,告饒道:「是我江嘯雲有眼無珠、門縫看人,那時候腦子長蟲、不知深淺,冒犯了您,還請您大人大量,原諒小的萬般不是。」
「你的臉皮雖厚,心思卻一看就透。」
「呃……是我有錯在先,不管當時有什麼理由,錯了就是錯了。餘神醫沒跟我計較,還救了他,我——真的對你不起,我一個大男人,說什麼也不該對姑娘家動手動腳……」
「我這姑娘家可不比一般溫柔婉約的姑娘。」
「說得也是——呃,不!我什麼都沒說、沒說。」
餘小小噗哧一聲,露齒而笑,自然毫不做作的姿態,襯以色調鮮豔明亮的胡服裝扮,顯得英姿瀟灑。
明眸善睞,神態流轉之間,更見靈慧精敏。
江嘯雲愈看,愈覺得自己對人家不起。唉,怎就這麼衝動冒失啊我……
「我一直很想見見你。」
「咦?啊?我?」
「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讓他這麼拚命。」餘小小看著花架上的盆景邊說。「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習武者皆知,練武最忌貪快速成,特別是在打通任督二脈進入煉氣階段之後,稍一走岔,輕者內損筋脈,重則走火入魔——第一次見到蕭煟ц埃�撬��逅甑氖焙潁��氖僑夢疑璺ㄖ��蟯ㄈ味蕉�觶桓裟昀湊遙�且蛭�呋鶉肽В��蠹負趺磕甓祭矗��皇強叢諢乘氐拿孀櫻��峋紉桓齟嫘惱宜賴娜耍烤攘艘彩前狀畈皇牽俊�
「你說的他……」
餘小小沒有直接回答,只繼續道:「近乎分筋錯骨的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明明還是個孩子,卻是我見過最能忍痛的,忍著連大人都可能因為忍不住哭求一死的疼痛,真的忍不了,就用身體撞牆,撞到渾身乏力或直接昏死過去——之後,他愈來愈能忍,大概是從十八歲開始的吧,他不再撞牆,只是拚命叫一個人的名字,好像只要念那名字就能止痛似的。」
餘小小停了下來,端詳一旁年輕人的表情,看見方才還嘻皮笑臉的人此刻臉色沉重得像灌了鉛似的。
「坦白說,我不知道隱瞞這件事的用意何在。默默付出或許是一種美德、是種堪稱偉大的情操,但若以為只要這樣,總有一天那人會發現自己對他的心意,實在是太天真也太愚蠢了,你不覺得嗎?」
「……」江嘯雲無法回答。
那麼明顯的暗示怎麼可能聽不出其中寓意,然而——他既是默默付出的一方,也是被默默付出的人,要他怎麼回答?
再者,這根本就不是他這顆腦袋馬上思考就能得到答案的問題啊!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