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拉著到處亂跑。
馮小貓其實挺喜歡申屠衍的,因為比起鍾簷來,申屠衍實在太好欺負了,鍾簷會與他反唇相譏,但是在申屠衍面前,完全不擔心,唯一不爽的事,這樣的木頭欺負起來也沒意思。
馮小貓折騰了許久,蹲在地上撒氣,“喂,你真的是一點情緒都沒有嗎?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哦。”申屠衍依舊單音節發聲。
馮小貓忍不住嘆氣,“你就沒有追求嗎?比如說我每一日都想要做得更好一些,這樣阿爹就會誇獎我……哎,算了,說了你也不懂,這麼說吧,你來雲宣是幹什麼的?你最想要達成的願望,就是你的追求了啦。”
申屠衍聽了小孩稀里嘩啦說了半天,腦海裡忽然閃現出一幕幕的畫面來,沉默著,回頭看了小孩一眼。
“沒勁透了。”馮小貓終於忍不住抓狂,丟下他一個在橋上。
四周的行人在橋上來來回回,大多市集散去的人潮,五顏六色的雨傘跟著人潮在雨霧中浮動著,想著東南西北散去,橋中央的男人,卻不撐傘,也不帶斗笠,只傻愣愣在橋中央站著。
“這位大哥雨下大了,快些回家去吧……”
“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會是個傻子吧。”
“真可憐,不知道是誰家的,也沒有家人來帶他走……”
圍上來的人潮越來越多,他們七嘴八舌討論著,然後又散開,卻沒有人上前來為他伸出一雙手來。
終於,他感覺到一柄巨大的傘罩在他頭上,他忍不住抬頭看,那傘面上黑乎乎的一團團的是什麼,像是人,又像是山,總之,很難看。
剛才他在橋上想了很久,想著馮小貓的話,他活著是為了什麼呢,他記不起過去,也看不到未來,又有什麼是他能追求的。
他想了那麼久,抬頭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鍾簷,於是他對鍾簷說,“鍾師傅,我想要記起來……”
鍾簷剛才廖仲和那裡來,眼神閃過一絲暗淡。
“你想要記起什麼?”
申屠衍搖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過去的三十年裡究竟有什麼,可是我想要記起來,鍾師傅,你可以說給我聽嗎?”
鍾簷想了想,說,“好,但是三十年的故事太長,以後我每一日說一點給你聽,但是我們先回家去。”
作者有話要說:快完結了,接下來就是說說故事看看病了,就這樣
☆、第十一支傘骨·起(上)
一年中最熱烈已經過去;那些與夏天有關的事物;輕羅小裳;蒲扇水瓜,還有一文錢一大碗的葛衣豆腐,都漸漸退出了人們的視線。
幾場秋風席捲,捲起黃葉無數,打著旋兒落在地上;整座雲宣城都被這黃澄澄的落葉覆蓋;天地終於重歸肅殺。
又是一年秋雨。
鍾簷從傘鋪走出來的時候,總覺得有些異樣;回到屋子的銅鏡前照了照,竟從那一頭烏絲中挑出幾根白頭髮,他望了望外面大街上肆虐的大風;又摸了摸他的頭髮。
想著,老了呀。
這人間的風雪是一年緊過一年的,他頭上的霜雪也一日厚過一日。
怎麼能不服老,他都是經歷過兩代皇帝的隔代遺民了,怎麼能不老。
於是他對著街里街坊吹噓,“以前的世道可不是這樣,連秋風也不是這樣的刮法?現在的人,可比不上以前的老一輩,連做學問的,也比不上當年的老學究了。”
有人笑他,“怎麼?難不成你還見過翰林院的大學士?”
“怎麼沒見過。”鍾簷撇嘴,“我還還喝過武肅皇帝的瓊林宴呢。”
眾人笑他,搖頭,“你就吹吧。可是現在早就是懷昭帝的時代了,要實現新政,你懂不懂?”
鍾簷笑笑,不置可否,回了後院,將抓來的藥放在藥爐上,兌了水,文火煮上。
從下半年開始,就不斷傳來懷昭皇帝大力推行新政的訊息,即使是訊息閉塞的雲宣,人們茶餘飯後也在討論著這個事情。
這一次的新政,修水利,少賦役,興教化,慕新風,並且史上第一次提出阜通貨賄的好處,商賈歷來是三教九流行當之末,雖然生財致富,但是在那個時候,還是為人所不齒的,可是這一次先皇帝大力提倡商賈之道,自然遭到了舉朝肱骨大臣的反對,懷昭帝行事向來懷柔,可是他卻排除眾意,一意孤行。
到了八月末,新政終於開始全面施行。
鍾簷望著百廢俱興的景象,朝著北方上了一炷香,蔣明珠見了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