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蕭衍一隻手打在龍椅扶手上,變了臉色“你想抗旨不尊?”這才是你的真面目不是?喜怒無常,暴戾易怒。做個自己才最是舒暢,何必這佯裝著呢?
“不敢”林佐穆卻是抬起了臉正視皇帝,毫無懼色。
蕭衍卻換了笑臉“賜你大司馬如何?”滿朝文武,他也是不想為一個無名小卒失了顏面。
“小人本來就是個自由之人,此次略盡綿薄之力,權當是全了小人對太子的敬佩之心,若真要入朝為官,便也是甘做太子的左衛率,誓死效忠”他的話語擲地有聲,響徹整個朝堂,他是篤定了嗎?篤定了會在他身旁一生?還是自有法子脫身?滿朝文武詫異著眼前的人無甚官職背景卻如此抗命,是有幾條小命來搭在這裡?不為天朝,只是為了效忠太子?
沈約見此,提了提袍子,想要去為林佐穆解了圍,但是又見林佐穆一臉自得,想來是自己擔心多餘了,憑著那人的能力還不能自保?
“既然如此,準了你就是,你便做你的左衛率”蕭衍是氣憤的,他甚至是覺得堂堂一國之君的話是不是不當聖旨了,什麼人都敢違背?關客容、劉勰、太子還有這朝堂上的無名小卒,若是沒有聖旨,朕看你是進不進得來這朝堂?
同時也賞賜了尹清,沈約也不敢說尹清就是尹柯之女,他畢竟不知道尹柯的女兒還活著。原來這樣一個人就是父親情願為之失去生命的人,倒也不怎麼稀奇呀。
皇帝下了朝堂直接去了御書殿,只是明德跪在那裡,他愣是當做沒有看見。
已經入夜,蕭衍批閱了奏摺也不急著歇下也沒有想要到哪個妃子那裡去的意思,索性便是翻閱了舊時的書籍,本是趁著這個時間先讓德施跪一陣子以作懲罰的,卻想起了今日朝堂上的尹清。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卻是看見了尹柯的影子。蕭衍揉了揉太陽穴,那裡隱隱作痛,痛的不激烈卻是一直不依不饒,多少時候沒有想起他了,今日卻就像忘不了。
是自己,是自己一步一步將他推上絕路的,那又怎樣呢?不是一直不和嗎?這樣他走的時候應該沒有心痛吧,只是憤怒,而自己卻好像要賠上一切才能忘記他,到最後痛苦的還是自己。
他翻閱著當年的鴛鴦小字,紅了眼眶,還強忍著。李公公差人輕手輕腳的換了燈,萬歲爺恐怕是又想起了尹爺了,那本舊詩集冊子是尹柯留下了的唯一的東西,李公公還清晰的記得,當年尹柯被處了死刑,這位萬歲爺一如往常卻是平靜的可怕,李公公怎麼能不知道呢?
這樣,偽裝的太刻意了,他甚至不敢想象萬歲爺會後悔,如果後悔了,萬歲爺可能真的會瘋魔的,還是在那人離開三個月以後,萬歲爺瘋魔了一般掀了案几,燒了舊時的詩詞,兩年不曾踏入御書殿,還是李公公冒死藏下的這本詩冊子。
“滴答……”蕭衍也是有淚水的嗎?他那樣的人。
他還記得當年的院子裡他說“尹柯,我們不是很好的嗎?怎麼會這樣了?”
不是很好嗎?一句重話都說不得的,現在卻時常糾著一件事就爭鋒相對,硬是要爭個你輸我贏。
“是啊,我們是怎麼了?也許是我的錯吧,我不能很好的理解每一件事情”
“不,是我的錯,我……”蕭衍連唬著他都沒有很好的理由“不是的,我們一直不和諧,不是很好,這樣佯裝著好,便是虛假了”
蕭衍不想,不想這種乾淨變質了“我們一直是這樣的,尹柯,沒有什麼不對,不必多想了”當年的我竭力挽救那瀕臨破碎的友誼,那你呢?你就記著了,我們一直不好……也罷,恨就恨吧。
☆、一輪月光幾處不眠人
眼見著皇上滴落的眼淚不住,李公公沒有驚訝,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站著,他甚至有一些竊喜,自從做了皇帝之後蕭衍把自己藏的太深了,藏在自己都不清楚的冷漠之下,沒有眼淚,只是虛假的笑容,這樣不是會更好嗎?好好的吊念尹柯,會是一個好好的補償的,逃避又有什麼用?
此刻念著明日還得早朝“皇上,已過子時,可是要歇下了?”蕭衍沒有答一句,太子也還是在外面跪著,李公公是個精明的人,知道皇上也是一時氣急稍稍懲罰太子,也不會太過,這會子恐怕是因為尹柯的事給耽誤了。
太子又是個體弱的人,現下入冬,已是極冷,怕是受不住的“皇上?太子還在外跪著,可是要……”
“跪著就跪著!”這句分明是帶了怒氣,李公公嚇個半死,連忙磕頭認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你跪著做什麼?又沒有責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