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寧揚手中的劍微微一震,發作了兵器冰冷的撞擊聲。“讓開。”十五年間都不從改變的孤寂聲音傳入柳琉的耳中,寧揚的手推開了柳琉,向盧友章伸去。
“寧揚!師父沒說什麼,你還要把他送走麼?”
寧揚冷冷一笑,看著夜幕中的柳琉道:“他沒有收回命令,我必須執行。”頓了良久,他又用那種蔓延在黑暗中的冰冷聲音說道,“你還不瞭解他嗎?”
他快速地向盧友章逼近,可那原本還癱坐在地上的盧友章卻忽地拍開了他的手掌。那遒勁有力的一掌完全將寧揚的攻擊錯開,甚至還引著他的身子往前衝去。寧揚立刻收住腳步,左手的劍狠狠地一砸。可惜,這一擊絲毫上不得盧友章半分。完全瞧不清那盧友章的身形如何改換,等到寧揚可以看見他模糊身影的時候,那人已經離他幾丈之遠了。他手裡還抓著柳琉。
盧友章這般身手簡直是快得叫人眼花繚亂。寧揚在千金鎮見到盧友章時,盧友章是一副病怏怏的瘦弱樣子。今日竟緣何變得如此厲害?
那頭被盧友章狠狠捏在手裡的柳琉也是一腦子漿糊,他甚至連自己怎麼被拉過來的都不曉得。他瞧著身邊的盧友章,還沒開口,只聽得盧友章幽幽地開口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送我走?”
柳琉頓時覺得心裡難受得緊,他一把抱住了盧友章,試著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慰他。“友章,別這樣子……我……”柳琉沒辦法對盧友章說自己不會送走他。他不想用一個謊言安慰了盧友章之後,再用現實將這個謊言戳穿。
可他一向都不是這樣子的人。他不怕說謊,從來不怕。
以前的他說謊猶如家常便飯,對無顏說謊也都是隨手拈來。可如今,為何就不敢了呢?盧友章的質問叫他啞口無言,可是面對著步步逼近的寧揚,他卻又不願意把盧友章交給對方。
“寧揚……”他低著頭,輕撫著盧友章的脊背。“你對師父說,這事我自己來解決。”
柳琉沒有給寧揚思考或者是拒絕的時間,他剛把話撂下,就帶著盧友章風一般地離開了那個地方。漆黑的宅邸前,只留下寧揚和那兩隻坐獸守著那陰森的幽靜。
抱著盧友章的柳琉也實在跑不了多遠。到了一個湖心的亭子上,他就把盧友章丟了下去。湖岸邊上,停泊著一隻小船。柳琉把繫著的繩結散了,把船推進了湖中,而後一個縱身躍進船艙之中。他在船艙中翻找了一會兒,才找了一把楫子①。
柳琉不會划船,費了好大一番勁把船搖到了湖心。那湖心亭子裡,盧友章正蜷縮著身子,滿目淚光地望著他。柳琉真心覺得罪過。
“來。”他向盧友章遞出手。那少年郎似是得了珍寶一般衝了過來,趕忙抓住了那雙白皙的手。盧友章的動作太大,引得整條船都晃動起來。柳琉沒站穩,差點就翻進了湖中。幸好盧友章身手不錯,抓著柳琉的手腕,將他那個人從船上抱了上來。
被盧友章橫抱著的感覺,讓柳琉覺得異常怪異。“動作這麼大作什麼?想要把我丟湖裡餵魚麼?”他立馬跳了下來,直接賞了盧友章兩個栗子。
盧友章搖搖頭,安靜地望著柳琉。
“師父,你真的要送走我麼?”
柳琉不喜歡這個問題,他別過臉去。“那是你的家,你早晚得回去的。”
真的非離開不可了麼?“那我回去之後,還能回來麼?”
“……這個地方都是江湖上的人,對官家的人多少有些排斥……”
“師父,我不大明白你的話。但是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最好不要回來了?”
柳琉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又狠命地搖了搖頭,再三思量之後又開始搖頭。“天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盧友章看著柳琉誇張的舉動,心中惆悵無比。他思來想去,又想到一個法子。“那師父你能來看我麼?”
“不!我絕對不會去的!”這樣堅決的回答,到了盧友章的耳朵裡,就演化成了“不,我絕對不會去看你的!”這般狠心,這般無情……
“師父……”原來,到底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對人家好。
柳琉指著那一葉小船,說道:“我們上船說吧,這裡風大。”
兩人躍上船,卻不進船艙,而在船頭坐著。這一夜無月,周遭暗得猶如罩了一條黑色的絹布。盧友章在袖子中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了一個小銅球。柳琉仔細一看,居然是自己遺失的那個。這銅球,柳琉早已為是自己帶著盧友章倉皇躲避各種追捕的過程中不小心遺失了。只是如今怎麼會出現在盧友章的手中?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