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面那一種,聽起來荒謬,卻也許更接近事實。
七絃清晰地記得那天在蕊姬房間裡看過的情形,蕊姬礙於身份,整個房間表面上的一切都整理得乾乾淨淨,但私人處那些衣箱、抽屜、櫥櫃裡的東西卻全部都擺放得非常凌亂隨意。
可見她其實是個比較隨性比較大而化之的人,並不怎麼注意細節,內裡也不怎麼講究。
誰知正是她喜歡隨手亂放東西的習慣,或許就在某天不經意間把某個人藏在她房間裡的秘密不小心換了地方,而她卻全然不知,卻因此引來一場殺身之禍。
之前七絃說是有幾個問題不明白,其實不過是要說給簾幕後面那人聽一聽。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那一位聽完沉默良久,不屑地說:“我本以為她聰明,可惜聰明過了頭,不僅擅自拿了我的東西,甚至還留了後手,給了你一份,該死。”
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七絃漠然道:“你錯了,第一,她不知道;第二,我這沒有。高如松高大人。那天在留香冢邊,轎子裡的是你吧。下次記得用差一點轎子,否則,太顯眼。”
一直在地上死魚一樣的梁君忽然又掙扎起來,悲憤地嗚嗚嗯嗯著,顯然不能接受殺死心愛之人的人就在眼前自己卻如此無能為力的感覺。
“唰”地一聲簾幕被揭開,略顯豐滿的身軀踱步出來,天生帶著笑紋的臉上一片陰沉,“找死!”
到了現在,他已經懶得計較蕊姬到底知不知道,也不想管七絃手裡有什麼留沒留後手,那個女人平時溫柔解語,死了確實有點可惜,但也只是一點而已。
只要他自己不倒,要多少女人都有得是。
“你們,連人帶物,格殺勿論。”他陰沉沉地向那幾個收了豐厚報酬的武林高手使了個眼神。
這些他高價從江湖上請來的高手,武功一流,口碑卻差,都是為了錢什麼都敢幹的傢伙,不過對他來說,有時候,這樣的人反而用著順手。
高如松負手站在一邊,身後還站著兩,專門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自己倒是很惜命。
溫念遠和七絃瞬間被人團團圍住,兩人如籠中困獸,那些人看他們的眼神已然如同看著死物。
七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輕聲長嘆,“無風無月,不宜奏琴。”溫念遠已經抽出武器,“我來。”
身邊人笑,“真可惜,我也不止是會彈琴。”
刀光劍影,亂作一團。
溫念遠一腳踢在眼前衝過來的一個男人的膝蓋上,那人沒能躲過,身體向前一倒,手中鞭法一亂,呼嘯著向旁邊飛去。
就在這時,斜刺裡伸出一隻手,五指修長,如白玉無瑕,輕輕化去他的鞭勢,順手一扯。
他手裡的九節鞭便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轉眼纏繞在那人掌間,反而向他甩來。
溫念遠招式簡潔利落,每一招都以使人喪失行動能力為前提,卻總是留有一線生機,而七絃卻遠遠比他優雅炫目,也遠遠比他狠戾。
他的每一鞭,都如要人性命的毒蛇,蜿蜒著尋找目標,緊緊纏繞,然後,一招致命。
有人甚至產生了錯覺,好像自己頸間只是有一道涼風吹過,想轉頭看看同伴的時候,才觸到他人驚恐的眼神,此時他早已不能言語了。
那兩人的招式明明根本不是一個路數,偏偏配合起來似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溫柔與毒辣的交織,看似截然不同,偏偏無法割捨。
情勢完全逆轉,從一群人圍攻兩個,變成兩個橫掃一群,到此時,那些剛剛把兩人“請”來的武林人士們才明白,對方的武功遠遠在自己之上。
他們之所以當時能“請”動,完全是因為,他們願意來罷了。
剩下還活著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他們是收了高如松的錢,但他們更惜命,為了錢送命是蠢事,傻子才幹。
高如松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頭也不回地跑了,臉色更加難看,來不及再想什麼萬全之策,反正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時風平浪靜。
他轉頭對保護自己的兩個人喊道,“快!帶我走!”那兩人遲疑了一下,顯然也對七絃公子的狠戾心有餘悸,但還是咬咬牙,一邊一個拎起高如松,衝了出去。
溫念遠欲要去追,被七絃一鞭子捲住了腰,就勢拉回來,“窮寇莫追。”
“等他緩過氣,只怕會來找你麻煩。”高如松那種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只怕不會輕易放手。
然而七絃表情莫測,詛咒一般輕聲說:“他緩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