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一喜,高喝一聲,仗劍衝去,高高躍起,直取七絃頸項,耳邊是呼嘯的風聲,他覺得自己生平從未這麼快過——直到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動,只保持著那可笑的,舉劍的姿勢。
青桐從他身後一閃而過,甚至沒有人看見他如何出手點的穴,沒有道元真人出手壓制,他完全如魚得水。
寧修茂大笑一聲,一鞭順勢將他扔回那群武當弟子之中,溫念遠頭也不回,一道暗光急射而出,在眾人驚恐的大呼聲中,離木咳出一口鮮血,被點了穴僵硬的身體卻也重回他自己的掌控。
然而胸中如烈火灼燒藤蔓纏繞,氣血翻湧不已,不知是因為心境還是因為遭遇,隱有走火入魔之象。
就在這時,空氣中傳來一聲錚錚然的琴音,明明並無一人撫琴,七絃只是手指虛按,在空氣中拂過兩下。
離木胸口如被重錘錘過,忍不住又嘔出一口鮮血。
在眾人的失聲之中,卻只有他自己發現,胸中的煩悶一掃而空,不僅沒有了走火入魔的危機,心法領悟還隱隱有了更上一層樓的預感。
然而他的樣子,在別人眼中卻只有狼狽。
“師兄!”其餘武當弟子們的臉上一一閃過驚愕之色,他們並非沒有聽說過七絃和客棧主人的大名,可即便剛才,溫念遠還有寧修茂他們與他們交手時,他們都覺得不過爾爾。
可現在……很快有人明白過來,這些人除了與他們掌門交手時認真之外,與他們,不過嬉遊一般。
所有人都漲紅了臉,這回卻沒有人再出聲,儘管他們的目光依然如刀劍一般,卻意外地沉默下來。
良久,離木按著自己的胸口,慢慢站起來,去看道元真人,“掌門……”
道元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只道:“回去休息吧。”
有人忍不住插嘴,“掌門,真就這麼放他們走,那七絃可是——”
離木橫他一眼,“愚昧!七絃此人既驕傲到這種地步,便要殺人也當著全天下殺了,何必扭扭捏捏搞些見不得人的玩意兒。”
不管他身邊這些師弟們有沒有轉過彎來,他卻已經明白了自家掌門的苦心,其實從一開始,道元掌門就傾向於相信七絃他們多一些吧,若非為了整個武當的安危,他也不用如此煞費苦心。
只怕在看到葉九霄屍體旁邊的青桐的時候,他就已經更加懷疑令整個江湖追殺七絃的閻王令究竟出自誰之手了,否則他怎麼可能只把那小孩毫髮無損地抓起來。
倒是他們自己,在綁那已經沒有反抗之力的少年的時候,還充滿惡意地用了那麼大的力氣。
道元掌門根本就沒認真留下七絃他們,剛才那一出,其實想要警醒的,反而是他們自己這群心比天高的武當弟子,徹底看看清楚自己的實力。
除此之外,莫非……現在武當派中也未必是鐵桶一塊,也許就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混在其中,才讓掌門不能光明正大地讓七絃他們走。
如果是這樣——離木胸中危機感油然而生,頓覺寒冬臘月浸了涼水。他想到七絃走之前對掌門那個莫名其妙的笑容,原來他也明白的。
“師兄!師兄!”耳邊傳來急切的喘息聲,離木回過神,看向眼前的師弟。
對方焦急地說:“怎麼辦師兄,那位來找我們長老的前輩的孫女青兒到現在還沒找到,那位老前輩也不見了,會不會……會不會被蛇……”
……離木看著自己這個溫良恭儉讓得有些呆的師弟,嘆氣,難怪掌門要處心積慮讓他們成長,否則,哎。
“師弟,那位青兒‘姑娘’,剛不還被我們綁著嗎?還有那位老前輩,適才正用鞭子抽了我一下子。”
而對弟子們各自的表現既有欣慰又有憂慮的道元真人等回到自己的房間,才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不妙,那葉姑娘的屍首還在武當留著!”
雖然,那葉姑娘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葉姑娘還非常有待商榷。
而此時七絃一行人卻已經下山,正在往雷霆山莊趕去,七絃無意再多做偽裝,他心知雖然現下還追殺他的人雖然有,但大部分,恐怕都要往雷霆山莊去了。
由寧修茂出面,好歹買了兩匹馬,誰也不知道他是真缺錢呢還是有意為之,總之在他花言巧語之下,騙得青桐與他共乘一騎,此時正一臉痛惜之色地給青桐身上的青紅色勒痕上藥。
溫念遠環抱著七絃,拉著韁繩,默不作聲地將那兩人甩在後面,待甩出一段距離後,才放緩了韁繩,側頭看著懷中微微闔目,不知是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