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石遵像是聽到了天下最可笑之事,一下子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指著石鑑的鼻尖邊笑邊喘:“我自問得了父皇七分才幹,今日尚且如此。若你為帝,又能比我長久到哪裡去?”
笑了許久,石遵才背過身去,用衣袖抹了抹眼角溢位的淚珠,愴然嘆道:“棘子面林,將壞人衣,唉……大和尚誠不我欺,誠不我欺啊!然而無棘奴卻也無今日之寡人……父皇、大哥、二哥、四哥、六哥、八哥、十一弟,是老九無用,守不住這錦繡河山,無顏去見你們啊!”
見皇帝在此長吁短嘆,周成不耐地冷哼一聲:“還愣著做什麼,把人綁了,帶回去見將軍!”四下兵士方才如夢初醒,趕忙七手八腳衝了上去。
石遵本想自己昂首闊步去見冉閔,卻不料周成看似粗豪,其實卻是個粗中帶細之人。他深知兩軍對壘重在氣勢,石遵挾皇帝之尊,只有在氣勢上先打壓他,才方便冉閔對他的處置。
他也不等石遵再度開口,立即扯下一塊衣袍塞入龍口之中,又讓軍士將皇帝五花大綁起來,頓時把石遵的樣子弄得狼狽無比。
“帶走!”周成又扯鬆了皇帝的衣冠,這才向著石鑑一拱手,“義陽王,咱們走吧!末將可是趕著要向將軍去覆命呢!”
石鑑連忙點頭,跟著軍士向樓梯口走去。周成一回頭,發現方才和石遵對坐的女子口中滲出一絲血跡,臉色慘白,竟是已經咬舌自盡了。他心中暗歎一聲節烈,揮手道:“留下兩個人,把他們都看守起來!宮中女子不許動一根寒毛,樓中財物也不得毀損半分。”
“是!”此時在他身旁站的皆是他的心腹,一聽到軍令立即分出了兩個手持利刃留守在了閣樓之中。
周成點點頭,噔噔噔走下樓梯,押送石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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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天城並不是一座城,而是鄴城中一處有名的銷金窩。
此地既是酒樓又是青樓,還兼著賭坊和私下買賣,委實熱鬧非凡。飛天城中的享受之地又分九等,從販夫走卒到皇親貴戚無不接待。
王基年輕之時醉心軍務,對這些沉迷酒色之徒頗為不屑。年過三十之後,官高權重,才明白了這飛天城的妙處。人生在世,若不及時行樂,等到馬革裹屍豈不是白活了一場?
王基在飛天城中原有自己包下的樓閣,不過今日是李農的邀約,他客隨主便應邀早早到了位於接天荷花之中的碧水樓。
誰知道這竟是一個圈套!
地上早已滿是碎瓷,王基順手抄起一把椅子向著門口砸去。沉重的烏木座椅撞在大門上登時摔了個四分五裂,奇怪的是門上卻只掉了一點漆絲,兩廂相碰的聲音也不似木頭相撞,反倒是有些錚錚的金鐵之聲。
“王大哥稍安勿躁,我仔細檢視過了,這門和四周的牆壁皆是精鋼鎖鑄,你便是用盡全力也弄不開的。”
屋子裡一片狼藉,只有李農周身空出了一片。只見他抿了一口茶水,苦笑道:“更何況外面還有幾十名的甲衛守著,看來我們今日是插翅也難飛了。唉……都是愚弟的不是,連累了王大哥。”
王基也長嘆一聲道:“這哪裡能怪到你的頭上?你也被他們困在這裡,怪只怪那冉匹夫實在太過狡猾,騙得我們好苦啊!你說方才那人說你我家人也盡數落在冉匹夫手中,可是真的?”
李農嘆道:“不瞞王大哥說,剛才前來傳話之人小弟倒是認得。他是冉賊手下的第一心腹,江湖遊俠出身,出了名的說一不二,向來不說謊話。再加上嫂嫂的髮簪,還有我密室之中的寶劍,不是都拿來給我們看過了嗎?我那把劍上有兩處缺口,是我父當年血戰留下的,斷然不會有錯。不知嫂嫂的簪子可是真的?”
“唉……她有那麼多金銀首飾,我哪裡記得住是哪一根簪子!”王基懊惱道,“不過看那樣式倒是和過年時拙荊頭上戴得一摸一樣。再說冉匹夫既然拿來做了證物,想必是不會有錯了。唉……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王大哥,冉賊軟禁你我在此,他那頭必然有所動作。這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了,說句真心話,只怕此時宮裡頭也應當早已塵埃落定了吧。”李農蹙眉道,“我猜救兵遲遲不到,恐怕是因為這鄴城已經盡在冉賊之手了。”
“那他怎麼不來見我們?”王基心中登時一涼。
“想必是要看看我們的態度,若是死忠於陛下……恐怕……”李農垂首不語。
王基素來相信李農的判斷,此刻不由心亂如麻。自身被擒,家人又被制住,外間的情形似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