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以為拍蒼蠅呢?”殷洛白他一眼,沒好氣道,“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瞧著你這張縱慾過度的臉,什麼好聽的話都沒了。”連初斜眼看他,“你再不剋制剋制,小心精盡人亡。”
殷洛不怒反笑,嘖嘖兩聲,道:“哎,有人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咯!”他無視對方飛過來的眼刀,自說自話道,“要我說,那也不失為一種好死法。總比毒發身亡來得強嘛。”
連初真想把手裡厚厚的醫書當磚頭砸過去。不過當他說到最後一句時,愣了愣,張了張嘴,卻終是沒有接上話。
正當室內氣氛略顯尷尬之時,門外有小廝來報,說有人送來一封信,指明給殷洛。
殷洛有些疑惑,接過信拆開一看,只有一張薄薄的紙,上面寥寥幾句話:兩月餘未見,不知殷谷主可否安好?明日未時,盼與谷主於正明堂一見。傅靜。
“傅靜?誰啊?你認識嗎?”連初拿著信紙問道。
殷洛想起靜閣門前那張秀氣漂亮的臉,撇撇嘴,道:“不認識。不過去還是可以去一下的。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吧,反正你也有兩日沒去了。”
“殷谷主,好久不見。”
殷洛看著眼前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的漂亮青年,扯扯嘴角,禮貌一笑:“傅公子,好久不見。找我有事?”
青年淺淺一笑,顯得更加溫潤如玉:“說了嘛,叫我阿靜就好了,我的朋友都這麼叫的。”說話間,從袖中拿出一張紙,遞給殷洛,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殷洛笑道:“你若是不介意多個短命朋友,我自然沒意見。”展開一看,上頭滿是墨字和一道道紅痕。每一味藥名上都划著一道紅色的橫線。這張藥方他自然認識,是他當初給阿九的。“阿九……時聆?”
青年眉眼彎彎,道:“對,就是他,叫什麼都沒關係了。”
殷洛猶豫片刻,問道:“他在哪?”
青年神秘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塊綴著豔紅流蘇的翠綠玉石,道:“我也不好說,反正不在菁州就是了。你若是想找他,就帶著這個,去靜閣找一個叫雲玘的人。他會帶你去找阿九的。”
“切,真是麻煩!”殷洛嘴裡抱怨著,手上卻已接過玉石把玩著。是一塊上好的翡翠,樣子像是葫蘆,但上面還有一道道不規則的網狀紋路,又像是花生。
“好了,話已帶到,任務完成。殷谷主,那在下先告辭了。”青年笑了笑,正要起身,被殷洛叫住。
“等等。”殷洛抬起頭看他,眼神清明透亮,“既然是朋友,那我有個請求。”
青年依舊笑意盈盈:“請說。”
“我想幫你把脈。”
青年笑容一滯,靜默看他。須臾,又漸漸笑開,挽起衣袖,將手腕平放在桌上。
殷洛這個脈切了很久,期間還問連初要了銀針。傅靜看他時不時搖頭晃腦自言自語,問得有些小心:“很棘手嗎?”
殷洛咬了一會兒筆桿,寫下兩三味藥,點了點頭。而後又衝他自信一笑,道:“不過越棘手,我越喜歡。”
殷洛將方子給他,道:“這是治你每月發作的手腳麻痺之症,剛開始效果不明顯,吃久了就好了。至於其他的,呃,待我回去再想想吧。”
傅靜將方子細細摺好,放入懷中,向殷洛展顏一笑,道:“多謝了。殷谷主還有事嗎?”
殷洛覺得他這個笑容比他之前的,看起來似乎都要好看順心的多。“沒了。”
“那我告辭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大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飯,楚暮白肯定是陪不了殷洛的,聞優也要陪他母親吃飯。即使在除夕,起合居內還是冷冷清清。殷洛和連初看著擺滿一桌子的豐盛菜餚,心裡卻不是滋味,空虛,寂寞,惆悵,酸澀,還有很多說不上來的情緒。兩人難得有一次面對滿桌美食卻沒有動筷的慾望。
“好無趣啊。”連初雙手托腮,臉上的肉被擠到一處,顯得眼睛更小了,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哭喪著臉,道:“殷洛,我想我爹孃了。”
殷洛也託著腦袋,看眼前刷著蜂蜜外焦裡嫩的燒雞如同看一塊石頭,應聲道:“嗯,我也想大師兄,想連姨了。”
“我還想寧熙,笙叔,秋月,還有喬谷主。”
“嗯,我也想。”
連初眼珠咕嚕一轉,眼冒精光,賊兮兮道:“屁!你肯定是想楚暮白。”
殷洛漫不經心道:“我想他幹什麼?他都不來陪我吃年夜飯。”